高吉人 图片来自网络

在解放战争的三大战役中,蒋军将领被俘者不知凡几,而在被俘后还能逃脱者更是寥寥。

而蒋军第70军军长高吉人,就是这寥寥几人中的一个。

在陕西籍的黄埔将领中,高吉人应该算作杜聿明的嫡系,他不仅和杜聿明是榆林中学同学,能考入黄埔军校第四期,同样是受到了杜聿明的影响和鼓励。

毕业后,高吉人就加入了杜聿明担任旅长的第25师73旅。

在杜聿明离开第25师到南京出任陆军装甲团团长时,高吉人也跟随而来,担任补充营中校营长。

当陆军装甲团扩编为第200师时,高吉人水涨船高,升任团长,并跟随着杜聿明参加了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武汉会战、昆仑关大战、远征军出国作战等历次大战,并于1942年6月接替战死疆场的戴师长担任第200师师长。

解放战争时期,高吉人由第5军副军长调任整70师师长(1948年8月后恢复为第70军),编入邱清泉的第2兵團,加入了淮海战场。

1949年1月6日下午3:30,华野三个突击集团,在30分钟炮火的准备之后,向杜聿明集团的纵深防御阵地发起了进攻。

高吉人第70军第32师魏小窑村阵地和139师的夏庄阵地在8纵和1纵的攻击下很快失守。

高吉人急了。

因为这两个阵地失守,就意味着邱清泉和李弥两个兵團之间的联系将被切断。

于是,高吉人亲身上阵,率领部队反突击。却被击中胸膛,身负重伤,被部下抬下阵地。

杜聿明见势不妙,立即向南京请求援。

很快,蒋军飞机飞临战场上空,对进攻中的华野各部进行疯狂的扫射和轰炸。

可华野攻击强度未见丝毫减弱。

而就在这时,陈官庄临时机场突然降落了一架L五型联络机,飞行员叫彭拔臣。

L五联络机起飞距离只有60米,降落距离只有20米,找一块平地就能起飞,适用性非常广,在战争中一般起到空投命令,运送重要伤员和炮兵观察机的作用。

在解放战争时期,L五联络机深得我军好感。

原因只有一条,因为它经常空投蒋氏那些让蒋军一线指挥官莫名其妙、无所适从的手令,一度被我军称为“功臣机”。

而这一次,L五联络机降落在陈官庄临时机场,除给杜聿明送来了蒋氏令其迅速突围的命令外,还附有另一项重要任务,那就是运送身负重伤的高吉人脱离战场。

不然,飞行员彭拔臣也不会冒险降落在陈官庄机场。

可当彭拔臣把命令交给杜聿明,又看着众人把高吉人抬进机舱,正准备起飞时却发现,有一人竟然坐在飞行员的驾驶座上。



彭拔臣懵了。

你占了我的座位,谁来开飞机?

见彭拔臣表示反对,那位军官说道,“老弟,将就一下,赶紧起飞吧。”

彭拔臣怒了,“将就不了,请你让开。”

看来不自报家门是不行了,这位坐在飞行员驾驶座上的军官开始自报家门了。

此人是谁?

徐州“剿总”办公室主任,陆军中将郭一予。

这位郭一予资历颇深,他于1923年曾加入过我党后脱离,还是黄埔1期毕业生。

虽然资历颇深,但郭一予一直没有担任军职,担任的都是部队的政训工作。

由于他在抗战时期和担任重庆卫戍总司令的刘峙关系甚好,因此,在刘峙到徐州后,他也跟随而来,出任徐州“剿总”办公室中将主任。

蒋军这次徐州大撤退,郭一予非常狼狈。

在1948年11月28日,杜聿明从南京返回徐州准备组织撤退的时候,由于南京方面提前向徐州透露了撤退的消息,造成徐州蒋系党政军各部门乱成一团,纷纷挤进机场,都抢着要先撤退。

如果没有这次消息泄露,刘峙和郭一予等“剿总”司令部的人员应该很顺利乘飞机逃离。

可被这么一闹,连刘峙都差点儿没上得去飞机,就更不要说郭一予了。

见趁机逃离无望,郭一予对刘峙表态,他要跟着杜聿明大军撤退。

刘峙见郭一予这么有勇气,也表示赞赏,就把他的专用吉普车配给了郭一予,杜聿明就把郭一予编入了他的直属队。

可没料想,杜聿明的直属队被华野12纵盯上了,一顿猛攻下,杜聿明的直属队损失了重炮6门、重型卡车60多辆和一辆吉普车,

这辆吉普车就是刘峙的专用车。

好在郭一予见机得早,早早的就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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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12月6日,杜聿明做出了分散突围至阜阳集中的决定。

为了提高突围的速度,杜聿明还决定甩掉机关和后勤人员轻装突围。

这个决定让郭一予非常气愤,可也无可奈何。

要想活命,也只能自谋出路了。

对于我军的俘虏政策,这些蒋军将领们非常清楚。只要前去投降,就没有生命之危。

于是,郭一予联合了一批人组成了一个“非战斗人员还乡队”,准备向华野投诚。

可没料想,走着走着,正好遇见了突围的蒋军与华野作战。

这支被夹在两军之间的队伍瞬间就倒了一片,剩余者只能仓皇跑了回去。

这一次,杜聿明准备用飞机把高吉人送出战场给了郭一予机会。

可围在飞机周围的其他将领和军官家属们不干了。

一个中将有啥了不起?在陈官庄里,有中将军衔的人一抓一大把,凭啥你有特殊待遇?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就在这时,华野的炮弹已经打向了这个临时机场,彭拔臣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坐在郭一予的腿上准备发动飞机。

巧的是,徐州“剿总”总务处上校科长黄绍宽正好挤在飞机引擎旁。引擎一发动,不仅把这位科长的胳膊打断了,还把他缠在腰间的金条、银元打得满天飞。

接着,引擎又发生了故障,华野的炮弹又击中了飞机的左翼。这一下子,大家都走不了了。

现场众人一哄而散,包括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郭一予。

这可就苦了被抬进机舱的高吉人了。因为他是被绑在机舱里的,动弹不得。

眼看飞机起火,且火势越来越旺,高吉人只能大呼救命。

好在部下还在,把高吉人抬了出来。

仗打到1月9日,杜聿明集团能够成建制的部队只有第5军200师了。

在第5军军部内,几乎所有人都在催促杜聿明尽快下达突围命令。

而被部下抬至第5军军部的高吉人因伤势严重恶化,已经没有了突围的可能。

当第5军副军长郭吉谦去看望他的时候,高吉人表情绝望,“我的伤这么重,怎么办呢?给我出个主意吧。”

郭吉谦说,你的伤这么重,如果跟着一块儿突围,沿途的颠动也能把你颠坏了,依我看,不如留在此地不动等华野来,见你的伤这么重,会原谅你的。

很明显,高吉人被抛弃了。

不过,郭吉谦说得也有道理。若高吉人被抬着突围,恐怕还真会死在突围的路上。

由此可见,我军的战俘政策是深得人心的。

在这里说句题外话。

在功德林时,杨伯涛曾经对黄维等顽固的蒋军将领们说过一句话很有道理。

他说,黄维等人所表现出来的强硬和顽固,其实根本就不是气节,而是他们在明知道我军不会处决他们,甚至不会给他们不公正的待遇,才敢这么做的。

如果把这句话稍微发散一下,那就是关东军被苏军俘虏的几十万人在西伯利亚苦作时,没有任何人敢奓刺儿。反而押到中国后,却个个表现的很强硬。其原因和杨伯涛说的一样。

就这样,高吉人在淮海战场被俘了。



高吉人 图片来自网络

高吉人被俘后,随即被送往华野的后方医院进行救治,不久康复。

按理说,既有不杀之恩,也有救命之恩,高吉人应该感谢才是。

可事实呢,高吉人竟在医院串通同样出生于陕西籍的蒋军139师副师长华心权逃跑了。

由于高吉人在抗战中有功,且就读过的榆林中学同样是我党、我军很多将领出身的学校,华野干部对他的看管显然不够严密,这就让高吉人找到了逃跑的机会。

高吉人毕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将领,胆略还是有的。他在医院时观察,医院厕所的粪坑每隔3个月就会水位下降,且水位低时只有大腿根深浅。

这说明,粪坑是通往院墙之外的。若能趁水位低的时候通过粪坑,就可以逃出医院。

于是,高吉人就找到了因脚部负伤住院的139师副师长华心权策划如何逃跑。

华心权是陕西商县人,其担任副师长的139师又在70军的战斗序列内,二人之间的互信还是有的。

按照华心权在回忆中所说,在被俘后,他经常做噩梦,梦见他的母亲在宽慰他说,吉人自有天相。

而高吉人恰好在这时找他一同逃跑,华心权就在想,母亲在梦中所说的“吉人自有天相”中的“吉人”,难道就是眼前的高吉人吗?

可逃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于是二人就想了一个办法。

由于华心权患有风湿病,他就经常向医生要酒喝。在决定逃跑的那一天,二人请看守喝了一顿酒,把看守灌醉,然后趁着半夜时分悄悄摸到厕所,钻进粪坑,顺着粪道逃到了院墙之外。

这条线路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一直到次日中午,看守们才发现二人竟然是通过厕所,沿着粪道逃跑的。

二人逃跑后,先是辗转逃到了重庆,然后又到了上海,再南下福州,由福州逃到了海峡对岸那座小岛上去。

一般来说,被俘后逃脱回来的将领往往会受到蒋氏猜忌,不予重用。

比如,那个投诚后又逃跑的蒋军第5兵團司令官李文逃台后就未受重用,仅委以高参闲职。

难道是高吉人在淮海战场上亲身率队冲锋,以致重伤的行为感动了老蒋?

难道是高吉人和华心权二人宁肯钻粪坑、走粪道也要逃回来的行为感动了老蒋?

二人逃台后,都被老蒋委以重任。

高吉人先后担任第5军军长、金门防卫副司令官、陆军预备兵團副司令官等职。

华心权先后担任陆军第200师师长、第2军军长、第2军团副司令、联勤副总司令等职。

在淮海战役中,蒋军少将军衔以上被俘者高达124人,而能在被俘后逃跑的只有高吉人和华心权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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