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埂边的老槐树刚冒新芽,李老汉却盯着日历直皱眉。明日立夏,可今年这日子在农历四月初八,妥妥的晚立夏。



他还记得1965年那场大旱,玉米秆枯得能点火,如今又逢乙巳年,心里总犯嘀咕。村里老人都说“立夏在月头,三伏大旱愁”,2025年立夏正赶上农历上旬。交节时间还卡在下午1点56分,比正午还晚半个时辰,正应了那句“下午立夏热死牛”。

太阳底下蹲了半辈子的庄稼把式,谁不知道日照足是好事,可热过了头苗扛不住啊。气象喇叭里说全球气候变暖,今年极端高温概率大,李老汉蹲在井边吧嗒旱烟。去年邻村玉米地晒裂了缝,浇水车来回转都救不活,这会儿他盯着自家地头的灌溉渠出神。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的农谚还在耳边,可立夏晚了,庄稼拔节期撞上酷热天咋办?



村东头的王婶却在院子里晒艾草,说老辈人传下的“五红汤”能去暑气。红小豆、红皮花生泡在瓦盆里,她叨咕着“喝碗五红汤,夏天不乏力”,顺带把晾晒的鸭架子翻了个面。

年轻人笑她迷信,她却板着脸:“1965年那会儿,要不是天天喝米糟蛋汤,哪扛得住日头晒?”镇上农技员来村里开讲座,说晚立夏易导致太阳直射点北移快,地表热量攒得猛。

可到底多热算“极端”?



持续多久?老汉们攥着笔杆在笔记本画问号。

有人掏出手机查天气预报,7月连续10天35℃的预警跳出来,会场里顿时响起一片叹息。

村小学的娃们不懂大人们的愁,追着蝴蝶喊“夏天来了”,裤脚沾满蒲公英。李老汉望着田埂上蹦跳的身影,突然想起自家孙子总说“空调房里吃冰糕”,可地里的玉米能躲空调吗?



他蹲下身扒拉土块,潮乎乎的墒情还算凑合,可下个月呢?伏天的太阳会不会把这点潮气都烤干?

村西头的张叔开始检修抽水机,金属零件碰撞的叮当声里,混着远处布谷鸟的叫声。“不管天多热,日子总得往前奔。

”他抹着额头的汗,把新换的水管往地头拖,胶皮管子在阳光下泛着黑光。去年政府补贴的滴灌设备还没用上,这会儿他打定主意,就算天旱,也不能让苗子渴死在地里。



卫生院的广播开始讲立夏养生,说要多吃鸭肉、喝茯苓汤,中年人扎堆儿听着,琢磨着给家里老人捎点。李老汉却想起王婶晒的鸭架子,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今年夏天,怕是要和高温耗上了。

他站起身捶捶腰,远处的麦田随风起伏,绿油油的苗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像一片绿色的海。“早备水,晚防旱,庄稼人的日子靠天也靠咱自己。”散场时张叔的话在耳边打转。

李老汉望着越来越亮的日头,突然觉得心里有股劲——老辈人熬过来的坎,如今有技术有帮手,怕啥?可到底能不能扛过这轮酷热?他摸了摸腰间的钥匙,那是开泵房的钥匙,也是心里的一点盼头。



天边飘来几片云,影子投在地里,像给苗子打了把临时的伞。李老汉不知道这云能留多久,就像不知道这个夏天究竟有多热。但他知道,只要苗子还在地里长,人就不能闲着——这是庄稼把式刻在骨子里的道理。

末了,他又看了眼日历上的乙巳年,把旱烟袋往腰里一别,大步走向地头,鞋底子踩过的土块,发出细碎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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