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赵艳，今年46岁，初中文化，结婚已经二十多年了。我来自一个小山村，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那时候家里穷，爸妈就让我早早辍学出去打工，挣钱供弟弟们读书。我没怨过什么，家里那样的条件，我觉得我做姐姐的，就该多担着些。
我老公叫高立军，比我大两岁，我们是在镇上的小纺织厂认识的。他那会儿是车间主管，我是流水线女工。
说实话，他长得不算帅，但嘴甜、勤快，让人觉得有安全感。我们谈了一年不到就结婚了。
结婚后我就搬到了他家那个三间平房里住，和公公婆婆一起过日子。那时候我心里还有点美，觉得他们家虽不富裕，但人挺实在的，能过日子就行。
后来，厂子倒闭了，我和高立军都没了工作。
我不识字，也没什么手艺，就开始在镇上摆摊卖早点，夏天热得中暑，冬天冻得手指僵硬。高立军运气好，托亲戚关系进了乡里的环卫队，有了稳定工资。
再后来，我们有了儿子，生活虽然紧巴，但一家人也算过得去。
可这一切的平静，都被那场“拆迁”打破了。从那之后，我才真正看清楚，这个家，从来都不把我当一家人。
02
我们住的小镇开始搞城中村改造，街坊四邻都被列入拆迁范围。那时候大家都盼着，能分套楼房、领笔补偿款，总算熬出头了。
我们家是四口人，高立军、公公婆婆，还有我。按照政策，户口上在册的，每人都有一份安置补偿。
拆迁之前，高立军偷偷把户口本拿去改了，把我的名字迁了出去，说是“临时迁走”，拆完再迁回来。
我当时没多想，反正他是家里人，拆迁的事也绕不过我，哪会防着自己丈夫？结果拆迁完，房子分了两套，一套归他，一套写的是婆婆的名字。补偿款一共三十万，公公拿了一半，另一半直接进了高立军和他妹妹的账户。
而我，一分钱没拿到，连名字都不在拆迁名单里。
我问他：“你不是说迁走是暂时的吗？我怎么就变成了外人？”
他低头不语，婆婆坐在一边冷笑：“你一个外人，来吃我们家的饭还想分房？门都没有！”
我气得发抖，可又没地方说理。那时儿子还在上高中，我不想影响他学业，只能咽下这口气。那年我自己去打工赚学费，连感冒都不敢请假。可高立军的工资却用来给小姑子买了辆车，说是她结婚要面子。
我问他：“那我呢？我卖早点卖了十年，腰都直不起来了，我连辆电动车都没有。”
他说：“她是我亲妹，我能不帮？你要是有本事，也别指望我。”
我那一刻终于明白，我在这个家，不过是一个免费保姆，连“亲戚”都不算。
后来婆婆住院，查出胆结石，需要手术。高立军工作忙，公公年纪大了，他们理所当然地觉得我应该去医院陪床。
我陪了三天三夜，婆婆一句“谢谢”都没说，反而抱怨我饭煮得淡、洗脸水不够热。医生说术后不能吃油腻的，我熬了稀饭，她端起来一口没喝：“你这是喂猪呢？”
我当时脸都红了，旁边床的病人都偷偷看我。我那口气实在咽不下，回到病房直接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第二天一早，公公打电话骂我：“你是家里人，怎么能一走了之？你婆婆现在躺在床上，谁来伺候？”
我冷笑着说：“我要是家里人，拆迁的时候怎么没我份？”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那是你老公的决定。”
我回了一句：“那你们家的事，以后也别再指望我了。”
从娘家回来后，我没再去医院。那几天婆婆手术刚过，公公只好亲自去医院陪床。小姑子抽空去了一次，发了条朋友圈配文：“伺候老人是做儿媳的责任”。
我咬着牙，没回一句。但我心里清楚，我再也不是他们眼里的“家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高立军开始对我冷嘲热讽。他回家晚，也不再和我说话。只要我一提儿子学费，他就板起脸：“你现在还有脸管钱？”
我实在忍不了，去找村里调解。他们说：“赵艳啊，你又没证据，房产证不是你的名字，户口也迁出去了。现在人家说你是外人，还真没办法。”
那天我一个人坐在村委会门口哭，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二十年的老房子，如今却连个落脚的资格都没有。
后来儿子也慢慢变了。高考结束那年，他考得不好，我怕他情绪受影响，天天陪着他出门散步。结果他当着我的面打电话跟小姑子说：“妈这人有点烦，你能不能劝劝她？”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把一辈子的力气都给错了人。
我卖早点攒的钱，被高立军拿去给小叔子交了首付；我生病打吊针，他都懒得陪；我在婆家干了二十多年，结果一分钱的保障都没有，我连“媳妇”两个字都成了奢望。
我开始思考，我要继续这样下去吗？儿子也大了，我还有必要继续待在一个不属于我的家里吗？
03
我最终没有回去，而是在娘家镇上租了个小房间，靠摆摊养活自己。
起初我爸妈不理解，说我“女人家别太倔强”，但后来看到我整天辛苦奔波，还是心疼地说：“你要是真过不下去了，就别回去了。咱家虽然穷，可不是没你住的地儿。”
高立军曾经来找过我，说家里缺人手，希望我“看在孩子的份上”回去。我回他一句话：“孩子不是你们剥夺我权利的理由。”
现在我每天四点半起床，准备早点，七点出摊，中午回家补觉，晚上看看书或者看看电视。日子虽苦，却是我自己的选择。
婆婆又进了医院，我没去。有人传我不孝，我不争辩。真正的孝顺，不是牺牲自己换来的。
我终于明白，有些人你付出再多，也换不来半分尊重。
结局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从那天我选择走出婆家的门开始，我就不是那个任人使唤、被当成“外人”的赵艳了。
我开始学着爱自己，哪怕这份爱来得迟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