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年底,快到春节了,辽南赶上百年不遇的恶劣天气,气温骤降零下四十多度,俄罗斯更冷,冻死了人和动物。瓦房店风雪交加,东北的大烟炮不断的刮着,部队下令,全员不出早操,不在室外工作与活动,全部工作学习转到室内,保证无人冻伤,战斗力不受恶劣天气影响。火炉子全天燃烧,保证室内温度不冻人。

在这种情况下,我接到家属从吉林永吉县大岗子公社卫生院发来的电报,叫我到瓦房店火车站接站,接她母子二人,儿子才三岁。

部队营房离瓦房店火车站有七里多,一条西高东低的山坡路,火车站在西边,部队在东边。

由于一连几天大雪严寒,公交停运,汽车难行,毛驴车、自行车都不能上路,其原因雪大路滑,北风呼啸。

晚饭后,我约火箭炮八连的炊事员张守玉战友(原来的四营十一连,现改为八连)邦我一同去接站。

当时我住在军人服务社的招待所。

张守玉从连队到团部军人服务社雪中行了三里多。

俺二人全副武装,把能穿的都穿在了身上,除了未披棉被。里面绒衣、棉衣,皮大衣、皮帽子、皮大头鞋、皮手套,外面扎一条皮腰带,皮帽子捂的严严的,只露二只眼睛。一照镜子俺俩都笑了,活脱脱一个像糖球。

二个糖球踏上风雪之路。

从团部北大门朝北走有几十米,到了复元之路,复县县城到县城郊区元台子。(元台子是新金县)。

在二十多公分的雪地前行,走不几步,气喘吁吁,足踏深深积雪,迎面朔风吹来,只看到满天飞雪北风怒吼,前进三步,后退一步艰难而行,风吹的人喘不过气来。衣服外雪冰点缀,衣服内汗水湿身。顶着风雪一步一步向前行,赶上了北方人说的大烟炮的日子。

七里路走了一个半多小时,好歹才到瓦房店火车站候车室。

候车室里冷的灯泡发抖,从来没有遇到这么的静,静的吓人。整个候车室的大厅里只有五个人,二个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加上二名解放军,如外有一名神精病男人,冻的在大厅里乱跑。一个冰冷的世界,在袭击着人们。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一班车一班车从北面朝大连开去。

从每班车下来检票口的第一人,到最后一个人,到检票口工作人员关上,也没有看到要接的人,夜里十二点多了,所有北来的列车,全部当日结束,未见要接之人,把俺俩人冻的要死。

夜深夜冷饥饿了,我带着守玉到火车站前一混沌馆。当我俩走进馆子,二个服务员惊讶,这么大的雪夜,这么的严寒之夜,仍有顾客进来吃饭,热情的给我俩下了二大碗混沌,我俩美美的吃下肚,不饿了也不冷了,身上不发抖了。

我左思右想放心不下,这娘俩到底在什么地方?不弄明白不行,我决定去打长途电话。

穿过火车站南边的地下同济桥,朝西走大约一百伍拾米,来到十字路口路南就是瓦房店市邮电局,过去常来发些电报,急事都发电报速度快,一个字八分钱。到邮电局里面有一个值夜班的工作人员,惊讶的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打长途电话,她递过一个单子,叫我写上电话打到什么地方,接话人是谁?我写好单子,她说到八号小房子里去接,封闭式的电话小屋一共有八个,门上都写上号码,我走进电话小屋,张守玉在外面櫈子上坐着。

我拿起电话,就听电话里,瓦房店接线员传来温柔的声音,同志你耐心等待,接通我会叫你。接线员呼唤沈阳总机,沈阳总机呼唤长春总机,长春总机呼唤吉林市的总机,吉林市的总机呼唤永吉县的总机,然后永吉县总机呼唤大岗子公社总机,这样才打到要打的地方。

大岗子公社总机贾姐与我夫人关系特好,在电话里我急忙叫贾姐你好,不好意思大半夜打电话麻烦你,我怎么没有接到她娘俩?不知什么情况?贾姐说:小徐子,小芳看天太冷怕冻坏孩子,火车票退了,等天气好一点在上部队,我一听心里踏实了,也放了心。谢了贾姐。

打完电话一看表,都二点了。

我与张守玉,看着

夜空被白雪映照的发白,风依旧在刮着,雪依旧在下着火车站,商业大楼灯火通宵,通往嶺下的路灯在冷的发抖。白茫茫的夜,白茫茫的城乡,分不清路与沟,大地被大雪严严的盖着,我俩只有根据平时的经验,在雪地里寻着路的方向前行。夜在寒雪笼罩下显得那么恐惧,月黑杀人夜,风大放火天。

我俩在雪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连滚带爬回到部队。回到我住处,开灯相看,一下都笑了,二个活脱脱的雪人夜归。

那一夜风雪好大,那一夜天好冷,那一夜度过的时间好漫长。

叫我永远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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