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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深秋,我作为中朝文化交流项目的翻译,第一次走进平壤外国语大学的阶梯教室。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讲台投下斑斓光影,穿浅蓝校服的女生们齐刷刷转头望来,五十多张白皙的脸庞像瞬间绽放的金达莱。就在那一刻,我看见了坐在第三排的李慧琳——她耳后别着红绸发卡,正在笔记本上画中朝友谊塔的速写。
"崔同志,这是你的同宿生。"教导主任把躲在门后的姑娘推到我面前时,我差点打翻手里的搪瓷缸。慧琳垂着眼帘接过我的行李箱,军绿裙摆下露出半截白袜,转身时马尾辫扫过胸前的金日成徽章,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藏在教科书里的情书
平壤的恋爱就像他们的地铁,永远在黑暗中穿行却从不脱轨。每周三傍晚,慧琳会带我去金日成广场西侧的"银河"咖啡馆,那里有全朝鲜唯一能喝到卡布奇诺的自动贩卖机。我们总是选择最角落的卡座,她捧着中文版《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用余光数她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
直到某个停电的雨夜,我在《中朝词典》里发现夹着的纸条:"崔翻译的眼睛像万景台秋天的湖水"。泛黄的纸上还粘着野菊花瓣,那是我们上周去妙香山采风时,我偷偷别在她辫子上的。
"在朝鲜,牵手就是订婚的意思。"慧琳说这话时,我们正走在黎明大街的樱花道上。她突然把我的手塞进她的毛呢外套口袋,掌心相贴的瞬间,我触到她藏在里面的团徽——那是她父亲参加祖国解放战争获得的勋章,边缘已经磨得发亮。
四月的平壤突然下起太阳雨,我们躲进凯旋门下的纪念品商店。货架上摆着中朝领导人握手的瓷盘,慧琳突然踮起脚尖,在我嘴角落下比樱花还轻的吻。门外传来巡逻车的警笛声,她胸前的徽章硌得我生疼,我却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秒。
三百万人民币的求婚考验
"要娶朝鲜姑娘,得给国家交三百万保证金。"大使馆的参赞猛吸一口烟,"这钱不是彩礼,是怕你把人拐跑了。"窗外的平壤正在举行火炬游行,慧琳发来短信说她们方阵要经过统一大街,我却在计算把北京房子卖了能凑多少钱。
那晚在主体思想塔下,我把存着全家积蓄的银行卡塞给慧琳。她哭着把卡折成两半,碎塑料片扎进掌心渗出血珠:"我爷爷是上甘岭战役的担架员,他临终前说不能欠中国同志的情..."
最后的白头山约定
离任前夜,我们偷跑到大同江边的游艇码头。慧琳解开两条乌黑的长辫,将发带系在我手腕:"等白头山开满金达莱的时候..."她没说完的话被江风吹散,对岸的千里马铜像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三年后的今天,我在北京收到个没有寄件人的包裹。打开层层油纸,是晒干的金达莱花瓣,和一张泛黄的照片——16岁的慧琳戴着红领巾,在万景台故居前敬少先队礼。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每当平壤下雨,我就想起那个弄丢团徽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