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 楼 秋 深

辜乾刚

文化是一座城市的灵魂。每一座小城都有自己特有的文化记忆。在仁寿,打动我的是一个阁—奎星阁。

奎星阁在教育局对面的东风山上。四季流转,乾坤变幻,唯有它长情地陪伴着我们,任凭风吹雨打、日升月落。白天,它迎着初升的朝阳醒来;夜里,它枕着皎洁的月光安然入睡。



奎星阁(图源:四川发布)

我时常一个人站在教育局楼顶仰望奎星阁。即使在高楼之巅,也需仰望。因为它确实太高,而我又太渺小。教育,代表着文明、文化,但在这个文脉前辈面前,我们还是卑微而不足道的。世道坎坷,人情冷暖,看着匆匆行走的人们,渐行渐远的背影,难免会困惑、纠结、迷茫,但在奎星阁不会,这里永远是心灵栖息的港湾。在这里,我们的内心不会被尘世喧嚣所叨扰。

车太多,世界太吵。越过人群,来到山脚。

我在山脚问阁,阁不语。看向它时,里面总有一些我读不懂的东西。仿佛与世隔绝一般,时光在这里缓缓流淌,没有市井的喧嚣,只有安静的气息。

半山处镌刻着“乐道园”几个遒劲而工整的大字。这是万耀宗先生的手笔。老先生本是闲云野鹤般的高人,其字如此工整,我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所见。我想,大概是先生于此,心里怀揣着十二分的虔诚和恭敬吧。今天,万老先生已经不在了,韶华烟云,逝水流年,所有我们爱着或者爱着我们的人,在时光中老去,苍老了容颜,斑驳了岁月。但是“乐道”精神和此阁一定会长存不息,万古同辉。

路仄车马稀,山高人声远。拾级而上,邂逅静谧的时光。遥想当年,这里曾经有如云的学子朝拜,只可惜,盛况难再,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奔向繁华。逝去的过往,沸腾的欲望,让我忍不住想对这不语之阁追根究底,想让躁动的灵魂安静下来感受和触摸这个世界。

想来大家都知道古时所说的“魁星点斗”“独占鳌头”和“鱼跃龙门”的意思。其实这个世上没有不经受苦难的人,神仙也一样。魁星—一个丑文人,因才学、智慧和发奋,也因读书人的操守,义不受辱,升天成为魁星,主管功名禄位。题写楼阁正面文字的陈敦良,幼时家贫,历经苦难无数,终成书法大家。苦难没有磨灭大师对家乡的热爱,大师满怀深情写下:群星璀璨。这四个字或许是对仁寿文化最好的概括。阳光下,它们熠熠生辉,直射牛斗。

阁坐西朝东,方阵式结构,画栋雕梁,造型雅致。各层间有楼梯相通,可达顶层。各层翘角悬挂风铃,起风时老远就能听见悦耳的铃声。

鸽子从天边飞过。一间陋室,一卷书册,或许也是幸福的景致。

进入阁里,清香袅袅,禅音阵阵。一曲《心经》如天籁之音飘入红尘,震颤灵魂,动人心弦。阳光透过窗户洒下光影,落在窗边的小花上,格外可爱。守阁的大爷言语祥和,窗台人影独坐,原来寂寞才是高贵的色调。那年高考,我是没有参拜星君的,婆娑世界,本有遗憾,是劫是缘终不得顾。魁星初看之下,堪称面目丑陋,乃至狰狞。我是凡人,与大多数人一样喜欢以貌取人,我对奎星的了解也不多,我的慧根更是尚浅。但在真人大小的塑像面前,不知怎么的,我还是认认真真的拜了三拜,磕了三个响头。这大概是因为自来文人好古,雅人尚礼吧。也或许“云从龙,风从虎”吧。但走过岁月,我才发现,真正的奎星,应该是那些传道授业解惑的师者。楼上,孙光宪、何栗、虞允文、毛澂、韩驹、虞集,为政清廉、文采风流。董宋珩、潘文华、伍世英,侠肝义胆、精忠报国。黄汲清、石鲁、冯建吴,独领风骚、出类拔萃。“旧山虽在不关身,且向长安过暮春。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这些仁人志士们大都殁于异乡,如今却因阁而魂归故里,阁的功德是无量的。

站在阁的最高处,有风吹过。



奎星阁(图源:四川省文物局)

一片片的房屋诉说着仁寿的高速发展。我们是见证者,这个阁也是见证者,而且比我们更为长久。金马河的水静静流淌,山高月小;花儿开了又谢,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这些大家在人们心目中的“魁星位置”同样也是亘古不变的。这些精英在这里荟萃、守望,守望的是这个阁,守望的也是我们精神的故地。魁星点斗,一点再点,今天会不会点中我呢?我做不到“伟哉虞公,千古一人”,但单纯的走走,何尝不是人生的一种感悟。用手里的笔写一写家乡的风情、人物、美食,讴歌魅力仁寿的发展变化,这,也是对石鲁“生活为我出新意,我为生活传精神”最好的诠释和传承。至于魁星点不点我,其实并不重要了。

缓缓而下,路遇匆匆行人,我们擦肩而过。滚滚红尘,可否看淡世事沧桑,内心安然无恙?大千世界,谁又是谁留下的印记?越过历史的痕迹,体味仁寿之美,才深觉文化悠长,文化的印迹镌刻在心里,此生不渝。

本文内容系原创

转载请注明:“来源:方志四川”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辜乾刚(四川仁寿人,自幼喜爱文字、文学,作品散见方志四川、《东坡光影里的山水》等新媒体平台和书报刊)

配图:方志四川

ad1 webp
ad2 webp
ad1 webp
ad2 we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