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哈哈曹等 编辑|柒柒
关于五四青年节,旧问题,一直有新答案。
我们邀请了曾经采访过的六位长沙青年,向他们问了一些与青春有关的问题,比如第一次心动,有过的梦想,最个人英雄主义的事情,欺负和被欺负的经历,创作过的东西等等,也有与长沙青年有关的问题——在他们眼中,优秀的长沙青年应该是怎样的?
文章有点长,但值得看完,这是六个长沙青年用他们的青春故事写下的非标答案,他们分别是:
脱口秀演员哈哈曹:你想多了,人生就易得冇意义。
摄影师安正圆:条件允许的条件下,好好玩。
创业者杨楠:多动脑子,别在混沌中荒废太多时光。
青年作家张夸夸:长大后的人生都是计划之外的。
话剧工作者史雅欣:允许自己无所事事。
独立游戏开发师杨帆:疯子的眼睛里,世界是另一种颜色。
哈哈曹,90后,长沙知名脱口秀演员,曾用名“长沙彭于晏”“长沙灭霸”,2024年,获得《脱口秀和Ta的朋友们》年度第四名。
#你想多了,人生就易得冇意义
我以前有个梦想,作古正经的梦想。
那是在长郡读书的时候,我和同学横直要从步行街蹿来蹿去,当时步行街有一个调频电台的小工作间(现在总是打辣条广告的那一块子),因为我是学播音主持的,我就想以后要不就直接做一个这样范的工作,在这里上班,每天下班后,出门我就可以去网吧上网。我真的这样想过。现在反正也还沾点子边啰,工作也是讲话。
关于上网,我还有一次记忆深刻的旅行,高中毕业,我跟玩得好的同学去江苏玩了一圈,十几天,我们白天游山玩水,晚上就到网吧里打DOTA。因为我们那时候是长郡的读书伢子,玩得蛮老实,也不玩这玩那,就是去网吧里面打DOTA,玩了蛮久。
很多年前,我和朋友波bie,叶bie,还有黄宇龙创作过一些小搞笑短片——教细伢子讲长沙话的搞笑短片。我是真的发现现在细伢子讲长沙话的好少了。
当时做了一个系列,就是自己觉得好玩,娱乐性质多一点,教学性质那冇得马桶哥硬核,你看我现在在马桶哥面前讲长沙话都有点怕。
说到人生该如何度过,我觉得有句长沙话讲得蛮好:“吃得玩得,怕懒得。”
一句话,别想多了,你想多了,人生就易得冇意义。有办法让自己每一天都快乐,其实也是一种本事。
我觉得长沙青年身上有股子匪气,特别是在长沙本地,出了门可能有点子怯。
因为我自己原来也是,现在有时候去上海深圳,匪气就有点收敛了。其实匪气蛮好,就是那种一往无前的气质。
不要怕,晓得不,真的。
他们讲,世界是个草台班子,要自信,不要怕,每天就是冲,就是战斗!我希望长沙青年能够把这种匪气带到任何地方去。
长沙年轻人还蛮有幽默感,喜欢跟别个斗把,我觉得也蛮好,但有时候斗把斗多了,又缺少了一点真诚,这需要一点收放自如。
我讲完了,谢谢大家,我是哈哈曹!
安正圆,1990年生于雨花区正圆动力配件厂职工医院,摄影师。从2014年开始,至今年已拍摄了七本个人摄影像册,其中《关于爱情的散文》是他重回儿时生活过的工厂大院拍摄的一些关于朋友的人像作品。他说:“有些东西,拍着拍着就消失了。我只是喜欢拍关于等待,关于怀念,关于爱而不得的照片。”(延伸阅读:)
#条件允许的话,好好玩
“若是一开始不听自己的,就必须听别人的。”这就是活着。父亲说的这句话,我记得很清楚。
初中时,我崇拜周杰伦,觉得他十几岁就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了命运。
大学崇拜陈冠希,嗯.....当时直男似乎都崇拜他。
后来玩摄影了,崇拜荒木经惟,因为我认为我们在性格上似乎有相同的点——那就是“无话不说”。别人看来的勇敢和冒失,在我们这类人来说,只是压抑不住的倾泻情绪的需求。
16岁那年冬天,我和一堆小伙伴关上灯看鬼片。当时的暧昧对象和我坐得很近,我趁大家不注意,麻着胆子,在烤火被里拉住了她的手,那是我的第一次牵手。心跳像打雷一样猛烈,所以记忆很深刻。
第一次亲吻,也在那天不久之后的一个庆典活动现场,在喷泉旁,还有烟花,我看着她,吞吞吐吐地说:“你刚吃的棒棒糖是什么口味的?”于是我们接吻了。
细时候的理想是想成为作家,初中时流行新概念作文大赛,关注郭敬明,韩寒,还有安妮宝贝,我一度认为青春文学的故意煽情是非常实用的。
那时候学习压力很大,英语成绩一直不好,觉得自己挺可怜的,和父母也无法沟通,就索性一直矫揉造作地往学校的作文网站上写小说,以发泄自己的情绪和苦恼。
后来老师居然在某次家长会上向全班同学夸了我,我爸还很纳闷地问我,“这些文章里发生的事,你是怎么想象出来的,跟真的一样。
25岁那年,第一次开店失败,与谈了几年的女朋友分手,几个朋友知道我很失落,过来陪我在松雅湖的一处小池塘边的小石桥上坐着,我们一起聊天喝酒到了天亮,说了很多很多不曾提起过的事情。
那个夜晚的风,月亮,蝉鸣,蛙声,还有后来的日出,是我至今见过最美的景色。
从小我每次中午放学,刚到外婆家楼下,就能听到高压锅,呲呲喷气的声响,也能闻到锅里炖了什么菜式,芋头炖牛腩,墨鱼炖五花肉,全家福肉丸大杂烩,都是外婆经常会给我做的炖菜。后来长大了,我也经常会做给朋友或者家人吃,这些味道是难以忘记的深刻的属于我童年的爱的味道。
初中毕业,我没和父母商量,就拿着师大附中的初中毕业证去了广播电视学校报道,完全打乱了父亲给我的人生规划。
虽然后来读了五年制大专,但回想起来,这样的行为至今都有些后怕,我都不记得家里人是怎么同意的。不过,要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也不会改变主意,只是会更早在读广校那会儿开始就拿起相机拍照。
在外人看来,我从小很听家里人的话。其实,我一直是表面顺从,但从来都是听自己内心的感召在生活着,这么多年来,家里人为我的荒唐默默埋单,我是非常感动的。
至今为止,我一直都在错误着,我知道越想找到自己的路和未来,就越是一步一步地从错误里得知并明确它们。人生是一场徒劳的践行,除了体验,其它都只是过眼云烟。
如果真的要具体说一件在自己身上犯过的令人遗憾的错误,那就是曾因为自己的性格而一度感到彷徨无助,总是纠结对错,现在看来这毫无意义,如果你也是一个敏感善良的傻子,我希望你请首先无需质疑自己的感受,独自去好好面对一切即可。
青春时的时间总感觉花不完,根本花不完。那时总是打游戏虚耗光阴。现在想起来,后来我把正事看得太难太紧太严重了,打游戏,是轻松的事,那些所谓的“正事”其实都一样。
我相信如果你是一个爱打游戏的高手,处理其他的事也不会差的。
以前的激情大多用在给女生拍摄写真照片,现在,享受每天独自外出散步的拍摄生活。
说一下运气这东西吧,其实你要先明确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要害怕什么地位差异,努力为自己付出,只要你足够了解自己,就会遇到你意想不到的遭遇与帮助。
其实人会分为不同的群体,不要害怕自己与已有的圈子格格不入,人始终是会流动的,我们应该对未知感到兴奋,去经历一些不确定的、不稳定的生活,有时对于漫长的人生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最近,我感觉遇到的年轻人似乎没有了本属于青春的无畏与无知,他们谨小慎微的同时又期望得到认同,这些和过去的我很像,但在我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像这样的年轻人是少数。年轻就应该大胆一点,条件允许的前提下,好好玩,没什么好害怕的,看似有些东西会失去掉,但或许你得到的会远比失去的多得多。
我想,如果有害怕的事,那会是哪一天我不“害怕”了。“害怕”在我的艺术创作中,是一种动力。
△安正圆摄影作品
我原本以为,人生就是按部就班。只是自己总还是会偷偷地期望,一切能对自己简单点容易点。可后来发现,没有什么是容易的,特别是像我这种不甘平庸且自大狂妄的人。
其实只要你胆子够大,一万小时定律,在没有太多压力的时候,把这一万个小时扎扎实实投资在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当你投入到忘我的时候,就是你在最好的环境里了。
我相信人类是有共性的,但也相信每个人都有独特且不可被替代的特别之处。
张夸夸,华容人,90后青年作家,28岁给自己写悼词的姑娘,历经四个大化疗和八个维持治疗,终于挣脱死亡的阴霾,她将自己的经历和感悟写进了《重生之旅:白血病女孩的五年》一书里,这部个人首作获得了2014年中南传媒·年度好书奖。(延伸阅读:)
#长大后的人生都是计划之外
年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潜力巨大,未来有无数种可能,也许是新闻记者,也许是律师。没想过要在职场混迹,更没想过成为写书的人。但我当时因为债务压力不得不回到职场,又因为生病历程的专栏,进而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书。
长大后的人生都是计划之外的。所以,没关系啊,顺着人生走,没按梦想来,也能开出别样的花。
在我确诊急性白血病后的第五年,我有过一次记忆深刻的旅行,当时做完最后一次骨髓穿刺,我跟两位网友姐姐一起去了大理。当时其中一位刚办好离婚,心情低落,需要散心。
而我是结束五年忐忑后的休假。在洱海边我收到了湘雅回传的检查结果,正常。意味着我正式上岸,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当晚入住的酒店还赠送了我们欢庆饮料。
那次旅行,我们在洱海边偶遇的美丽咖啡馆闲坐,我们跟着本地人去古老的山上徒步、泡温泉、吃鲜级了的菌菇锅,环湖骑行,我们在稻田沟渠里找回被风吹走的草帽,我们彻夜长谈又开怀大笑,我还在那里结识了一个调皮的小小男友。
时隔快三年,每次提起,我们仨都还是很开心,是非常难忘的回忆,我跟姐姐们的友谊至今也持续了八年。
我的朋友很多。他们的帮助和善意最终一一成为了我作品里的内容。
长沙是个很容易交朋友的城市。哈哈,我起初很不喜欢长沙,总觉得这里的方言调子太高容易让人感受到「挑衅」。但机缘巧合,我留在这座城市生活,已经超过十二年。我在这里交到很多好朋友,有吃吃喝喝聊天的时髦朋友,有谈工作谈人生的严肃朋友,也有日常生活互相关照的务实朋友。
因为这些可爱的人,在某些关口别人建议我换个城市生活时,我每次都选择继续留下来。
要说长沙还缺什么气质,在我看来,可能是包容的气质吧。很多时候喜欢呸别人骂别人。希望大家能在其他人顺境时看得(对应的是看不得)别人好,能真心为别人的成就鼓掌;也能体谅他人一时的状况,毕竟人人都有限都有破绽,而不是单单起哄围观看热闹。
说一下我最个人英雄主义、最尴尬的经历吧。
疫情后经济下行,就业形势严峻,我不顾家人反对选择辞职写作。写作跟种田没有区别,需要长时间的劳作和自律,两年的写作期很漫长,但这几年持续收到读者反馈,他们提到这本书如何帮助他们面对人生的困难。我就觉得当初的选择和取舍勇敢且值得。
至于尴尬的经历,哈哈哈太多了,也正因为太多了,我练就了厚脸皮,反复告诉自己“没关系,你没那么多观众。”
甚至我会主动自曝自嘲,说出来逗大家一乐。比如我在中心ICU抢救时,因为药物副作用或血氧过低产生幻觉,我在床上疯狂抖腿并且对男护士喊话:“你去自首吧,你去跟警察说是你下毒害我的,你爱我而不得!”
后来查房的老教授们问完症状还补了一句:“你就是那个吓跑男护士的?”
我犯过的错误也巨多。犯错其实不可怕,人既然并不能全能,那么人人都会犯错的。但我时刻提醒自己,在错误中保持反思,尽量避免在同一个问题上反复跌倒。
另外,我蛮容易哭的,很多现在都记得。因为有人离世而哭,因为关系的不舍而哭,因为感动而哭,因为自己的释怀而哭。
青春期之前我觉得人生好漫长,怎么还没长大,回头看其实是父母给童年的我提供丰沛的物质条件,衣食无忧过于安逸,没有太多忧愁,所以只想时间加速,快点长大飞到外面的花花世界里去,任性地做自己;成年后觉得时间飞快总是不够用,想做的事还没做好,想爱的人还没携手共度。
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失去、死亡、否定、困难都无法恐吓到我。
我时常被感动着。生病的时候收到很多人的关心和帮助,日常生活中也常常遇到他人的体谅和善意。最近的事情是,今年我的猫生了重病,两个可爱的邻居在我下班之前已经完成了给猫打针喂药,有时我回家还能发现她们放在桌上的水果和面包。
如果有机会跟从前的我相逢,我会告诉那个曾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年轻人:你是有限的,但你也能创造自己的作品;你有很多缺点,但没关系你仍然值得被爱;相比追求个性,更难的品质是顺服;相比仇恨,更重要的品质是宽容;相比追求完美,不如发展在日常里寻找幸福的能力;相比追求人生的顺利,不如练就穿越难题的勇气;相比盯紧“个人利益”,更大的满足的是帮助了他人。
环境对我们确实是有影响的。如果环境是友爱的,那么珍惜。如果环境是恶劣的,那么多读书,多创造条件,转去另一个支持你欣赏你的环境中去。
最后,关于如何保持个性的独立,如何形成好的价值观,我的答案是多看书,系统性的了解信息,而不是看碎片信息和情绪性的观点或很快消散的“热点”。不绝对化自己,永远追寻真理。不迷信所谓的权威和标签。
史雅欣,来自郴州的湘妹子,青年话剧演员、编剧,长沙市杜鹃花话剧团团长。非科班出身,因一次群演经历后,在2009年加入大兵老师相声剧《夺宝熊兵》演出,此后在表演道路上越走越远。出演《掌柜的在嘛》《长沙》《疯狂周末》《杀死马克吐温》等话剧,她刻画的私窑老板娘、长沙堂客、疯狂修女等女性形象备受观众喜爱。现为长沙市杜鹃花话剧团团长,持续活跃在长沙话剧界一线。(延伸阅读:)
#允许自己无所事事
长沙青年,千人千面,很难用一种气质去形容我们的共性,如果一定要用一个或几个词来形容的话,我觉得是乐观、调子高和人情味。
在一个焦虑成为大众情绪共性的时代,我很少在长沙年轻人的眼里看到那些挣扎疲惫和无奈的情绪,与之相对的就是一种充满希望和生气的乐观,调子高则是这样一种乐观气质的具象化。我并不觉得所谓调子高是一种贬义,在一个互联网信息充分发达,观点输出和情绪表达都相对便利的现在,我理解的这种调子高是对自己,和对自己所面对的未来的一种信心。
至于人情味,长沙青年很少会跟困境中的你去大谈什么主义和理想,而是会很直接地问:“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粉店,跟我去搞一碗吧。”这也是我被这个城市年轻人打动的一点,共情和说教不如润物细无声的人情感来得更让人觉得温暖。
如果要说说长沙青年还缺少什么气质的话,我感觉缺了一些务实的精神,践行的踏实感,大家停留在嘴上的东西会更多一些(当然,这仅从我自己从事的行业感受,可能有些局限和片面)。
说回我自己吧,时间对年轻时的我来说,意味着“允许自己无所事事”。
年轻时,时间被浪费得理所当然。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演员,一帮还不用赚奶粉钱的编剧、导演,在排练厅、剧场反复做着一些与演出并不相关的事。
聊闲谈,扯八卦,打闹玩笑,吵架又和好,在演出结束后,我们漫无目的地大步游荡在街道上,看路边喝醉的人抱着垃圾桶呕吐,偷偷观察,大声吵闹......这样的事轮番发生,当时的我们从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到了一定年纪后,我变得总在思考时间是不是真的被“用上”了,做的事是不是有效率?花费的时间是不是有意义?仿佛好好规划时间的分配无比重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成就一些目标。
现在,年过三十,又更在乎效率,更能感觉到时间的有限和不可逆,也不再轻易允许自己“无所事事”。
如果要对现在正年轻的人分享一些感受,我想,希望他们能尽情享受虚度的快乐!趁年轻,请大胆地、漫无目的地四处虚度吧!
年轻时,那些心动的感受,执拗的坚持,犯过的错误,都是一场场反复咀嚼,惊天动地的心事。
比如学生时期的喜欢是把“同学录”的留言本,反复让那个男生写了三遍。我编出各种理由:弄丢了,别人写的多,你写得不够,重写等等。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只是因为想在他写的时候,等在旁边,凑得近一点,把这样的时间无限地人为地拉长一点......
我很早就开始兼职做高考艺术培训,参加商业演出,在生活上不靠他们,也能过得下去,所以家里人管不住我,没东西能牵制我。
于是,到了研究生毕业时,我父亲开始了轮番滚动式重申,他希望我回老家电视台,找个事业单位,稳定;再找个人结婚,更稳。他觉得话剧没人看,不具备市场需求,没搞头。
可我到现在都还在搞他看不懂的话剧,每当他觉得我累死累活又没赚到什么钱,更没成为“电视明星”的时候,他还会继续轮番滚动式重申一遍他的“稳定理论”。
只是近两年换成了:“你怎么不搞直播?直播多好啊!搞话剧一场才多少人看,直播一下子就几万人,十几万人。赚钱又快,你口才长相那么好,怎么不搞!”
如果要说个人英雄主义,至少在我爸这儿,我是挺配得上这个词的。
现在我的激情毋庸置疑都放在了舞台上,平常谈论最多的也是,“最近有什么戏要搞?”或者“最近有什么戏值得看?”
现在看不懂年轻人为什么在“公社”门口大排长队(笑)。
我记得有一天半夜,在湘江边的文津渡,我终于能在忙碌的时间里停下来,坐在石头上听水声,听雨声,听往来的风声,听虫鸣声,听钓鱼佬的甩杆声。
气氛恰当的时候,忽然听到同坐的人,聊起了被外公外婆带大的过程中,迄今还记得的一些小事。这让我也想起了我最爱的外公外婆,想到这世上也许还有许多似曾相识的经历,是可以分享和聆听的。
这足以让人感动,哪怕只有几个瞬间。正如我们一出话剧里说的那样:“人,不就活那几个瞬间吗。”
我目前最害怕的是我的狗狗小白哪天会离开这个世界。它已经12岁了。虽然这不可避免。
现在跟以往最大的不同,在我感觉,是现在是一切都在开倍速行进的时代,而且整个倍速还在越开越大。
我们小时候被教导的、信奉的,甚至是实践出来的一切,放在今天已经是一种加速“老古董”化的东西。
世界以一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节奏在我们面前展开,今天的一切都在比昨天变得更便捷,更快速,这给了我们更大的广度更多的维度和更多的可能,但同时也让我们多了一些迷茫,因为充满了太多的变化和太多的选择。
这可能就是我觉得当代青年最大的得与失吧。
杨帆,80后,职业创客,独立游戏开发师。1980年生于河北,幼时随父母迁至长沙,在中南大学教职工院长大。他称自己为职业创客,先后与人合伙开过美式体验馆、拳馆、科技公司等等,40岁时,开始尝试从未涉足的独立游戏开发。(延伸阅读:)
#疯子的眼睛里,世界是另一种颜色
高中时的第一次牵手,发生在放学的公交车上。冬日的黄昏里,校服袖口若即若离的摩擦,比任何情话都让人心跳加速。当车辆拐弯时,我们随着惯性靠在一起,她冰凉的手指突然钻进我的掌心。两人都假装盯着窗外,可泛红的耳根出卖了彼此。那只戴着毛线手套的手,后来在我羽绒服口袋里暖出了细密的汗珠。到站时谁都不愿先动,结果坐过了三站路,不得不在飘雪的夜色里步行回家。
大学时的初吻,带着啤酒泡沫的微苦。联谊会散场后,她蹲在路灯下系鞋带,发梢还沾着KTV里的彩带碎屑。我伸手想帮她拂去,她却突然仰起脸,眼睛里盛着整个夏夜的星光。那个带着荔枝味唇膏的吻,让我们在宿舍门禁前狂奔的身影都变得轻盈。
后来才懂得,当初唇齿间青涩的碰撞,其实是青春留给我们的最后一份任性。
毕业证书的油墨还没干透,我就把行李胡乱塞进一个40升的登山包,跳上了去河内的夜班巴士。原计划只是两周的毕业旅行,却在芽庄的海风里不断延长,最终竟延展成半年的时光褶皱。
记得在会安古城的第一周,我就把回程机票改签了。每天清晨被卖法棍的小贩叫醒,花两万越南盾买一根夹着煎蛋和香草的面包,晃荡到日本廊桥边的咖啡馆,看戴斗笠的妇人划着簸箕船经过。下午的时光总是黏稠的,风扇在头顶咯吱转着。
最难忘是雨季来临前的岘港。傍晚的海滩上,渔妇们用竹筐筛选银鱼,我帮她们把被浪打翻的煤油灯扶正。有个戴金牙的船老大教我修补渔网,作为回报,我教他女儿用中文说"星星"。
离开时登山包比来时还轻——送掉了大半衣物,却装满了手绘明信片和咖啡豆。海关人员翻着我的护照笑问:"到底是来旅行还是生活?"我数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入境章突然明白,这半年我确实哪儿都没去,只是把自己种在了北纬12°的阳光里,等着某天重新发芽。
我的梦想始于大学宿舍泛黄的墙纸上——我用红色图钉标记出十几个城市,连成一张稚嫩的商业版图。十年过去,那些图钉早已脱落,但脑海中的地图却愈发清晰:一家员工不超过五十人的微型跨国公司,像瑞士军刀般精巧锋利。
我想象中的总部藏在上海法租界的老洋房里,推窗能听见悬铃木叶沙沙作响。会议室里摆着柏林跳蚤市场淘来的铁皮地球仪,视频会议时,屏幕分割成苏黎世、新加坡和西雅图的晨光。团队里每个人都掌握三门语言,行李箱永远处于半打包状态,护照页盖满异国海关的紫色印章。
这公司不必庞大,但要足够轻盈。就像北欧设计工作室遇上了日本匠人精神,德国严谨裹着硅谷的冒险基因。我们可能用意大利皮革做产品手册,用阿根廷的耶巴马黛茶招待访客,服务器却架设在芬兰的极光观测站旁。
每当深夜加班,我会盯着世界地图想象:此刻某位同事正带着我们的方案穿越赤道季风,某个决定在跨时区的邮件往来中悄然成型。真正的跨国不在于办公室的数量,而在于让不同大陆的晨昏在同一个理想中共振。这个梦或许很小,但它的边界,是整颗星球。
难忘的一个朋友:她生得并不如何美丽,只是眉目间常带着一种明澈的神情,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总含着笑意。高中三年,我们不过是偶尔交谈的普通同学罢了,各自奔了前程,也就渐渐淡了联系。
然而每当我在人生的岔路口踌躇时,她的言语却每每从记忆深处浮出,我疑心她未必记得自己随口说过的这些话,正如园丁不会记得撒下的每一粒种子。但这些言语却在我心中生了根,在适当的时节发芽抽枝。如今细想起来,她不过是在走自己的路,顺便为我这样的同行者点了几盏灯罢了。
人生路上,能遇到几个这样的指路人,大约也算一种幸运。
辞去铁饭碗的那一天,天气很好。办公室的窗子开着,微风吹进来,掀动桌上的文件。主任坐在我对面。
"你可想好了?"他问,手指敲着桌面。
"想好了。"我答。
他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公章,在我的辞职报告上重重按了一下。那声音很响,像是什么东西断裂了似的。
走出大楼时,门卫正在扫地。他停下扫帚,眯着眼看我:"小杨,今天这么早下班。"
"不是下班,"我扬了扬手里的纸袋,"是辞职了。"
门卫张着嘴,半天才说:"你疯啦?"
我没回答,只是笑了笑。我知道他们都觉得我疯了。也许我确实疯了。但疯子的眼睛里,世界是另一种颜色。
时间之于年轻的我,不过是失败后再来一次的资本罢了。
青年们大抵如此想着,横竖有的是光阴,跌倒了爬起,碰壁了回头,原也不算什么。
每每考试落第,便道"下次再来";求职被拒,又曰"机会尚多";恋爱挫败,亦言"青春正好"。时间在青年时的我眼中,竟如街头小贩叫卖的廉价糖果,抓一把,撒了,再抓一把也不心疼。
殊不知时间这东西,看似丰饶,实则吝啬得很。那时的我不解,仍以为面前展开的是一望无际的原野,自以为战胜了时间,殊不知只是被时间玩弄于股掌之间。时间从不言语,只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时间这个东西,成为了一种刻度,又将人的情绪随意搓捻,或让你更粗粝,或让你更细腻感伤。比如,运动最能让我发泄情绪,我已经坚持健身20多年了;以前觉得很尴尬的经历,经过岁月都觉得不尴尬(笑),而最近的一次流泪是感受到父母的老去。
父母为我所有的付出,每一次都值得感动,如果要说一个崇拜的偶像,我想会是我父亲。
青年时,人常持一箭在手,对着虚无拉满了弓。箭尖所指处,原是自己贴上去的靶心,偏生要装作是天定的方向。后来靶子褪了色,箭镞生了锈,这才惶惶然发觉:所谓目标,不过是自欺的勾当。
人最怕的不是无路可走,而是歧路太多。向左?向右?站着不动?每一条未择之途都在啮咬心神。我在屋里踱步,从书桌到房门是七步,从房门到书桌还是七步,竟像困兽。
偶有友人问起近况,便支吾道:"在思考人生方向。"其实何尝思考什么,不过是惧怕抉择罢了。目标一旦确立,就须负责;而茫然无措时,倒能推诿于时运。
失了方向的箭,横竖都是要坠地的。但悬在弓上不发的箭,连坠地的资格都没有。
长沙这座城市的娱乐精神滋养了幽默乐天的性格,却也容易消解严肃讨论的深度。
青年人常以为自己是时代的例外,殊不知不过是历史长卷上又一页匆匆翻过的篇章。我见过太多踌躇满志的年轻人,在生活的磨盘下渐渐消尽了锋芒。
朋友们,生活从不会因为我们年轻而手下留情。
而我依然信仰人生需要不停地向上努力,相信我能充实地度过一生,无关物质享受,而是精神的富足。
杨楠 ,80后,生于黑龙江,前金鹰955吃香喝辣前电台主持人,这档节目杨楠一做就是十一年,从毕业进台后,身边的搭档换了几轮,她被听众和同事调侃道:“铁打的杨楠,流水的搭档”。去年夏天,她辞职了,自此,少了一个主播杨楠,多了一个用余生去找寻自己生命方向的杨楠。她相信,人生永远有选择,“虽然辛苦,还是要选择滚烫的人生。”(延伸阅读:)
#多动脑子,别在混沌中荒废太多时光
时间对于我来说,曾经,是晃晃荡荡的虚度;现在,是最重要的宝贝。
16岁的我做了一件最个人英雄主义的事。
那是高一下学期,面临文理分班,当时学校已经开设了一些美术、舞蹈、音乐等学科的艺术班。大概是从初中激发起对朗诵和主持的热情,我想选择读播音艺术生班。
我父亲是传统教师出身,那时也刚开始有艺术生这一说,他认为不好好学文化课就是不务正业。一直都很听话的我和父母斗争了一整个寒假,直到开学要分班了,谁都没有退让。开学后,我在父母坚决反对的情况下,偷偷在学校办理了转班。
父亲知道后非常生气,但也无济于事了。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真正自己做的一次决定。
后来,人生行至如今的30+,英雄主义的事情还是做过一些,比如青年后孤勇去迎战新战场,比如中年后克服掉所有已有软弱、重建自己和世界秩序......从16岁那次叛逆的选择开始,在所有世事变迁中,始终保持对生命的热爱,就成为了我认为最英雄主义的事。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恋爱,也是16岁时。
我想喜欢一个人大概也是需要天赋的,我是比较难喜欢一个人的那种,人生至今喜欢过的也就两个人。
高一,我关注到班上有个男生有点帅,又酷又阳光,爱踢球,后来我们一起负责学校的广播站,有了独处的时光,但没多聊过半句。高二他转学去了别的学校,只偶尔过节发几条短信。
高三大概是一起吃了几次饭,终于有天晚上我们相约去偷偷看电影。他睡着了,头歪过来(现在想来或许是假寐),我伸出手想把他的头扶正,他顺势过来,有了第一次亲吻,也确定了恋爱关系。后来,我回户籍地备战高考,我们相约大学去杭州,几个月没再联系。
高考后,我们如约都去了杭州,我们在两个不同的大学,他在城市最东边,我在最西边。如同城的异地恋,每个周末,他坐两个多小时的公共交通穿城而过,短暂陪伴再原路返回。每周,我期待着他来,再不舍的分别。四年的大学时光,无数次的往复,我们从恋人到亲人。
故事结束于大学毕业,虽无预期,但似乎不必意外。人流中走散,成为了陌生的亲人,也或许是理想的结局。
记录了整个青春的人,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那应该都算幸运。
我的父母传统又刚正,我从小听话,按父母和老师的三观去约束自己。如果说个人成长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怪自己循规蹈矩,反叛太少,觉醒太晚。
在或许只有一次的宝贵人生里,还是应该早一些去发现自己的热情,探索对生命的追求,按照想要的方式去过的每一天,都会是不白活的日子。
我的梦想一直在变,初中时想当模特(自我认知严重不足),高中时想当主持人(这个算实现了),现在只想做自己(这个基本实现)。曾经我认为自己应该像仙女与公主般度过,现在认为要做自己的大哥。
看吧,万事万物都在动态变化的世界里,自己也会不断重新生长,不要用过去的自己去定义未来的自己,只要想,就可以成为任何样子。
那究竟想要什么样子呢?只有多思考,多和自己对话,才有更多人生新可能。
现阶段,我追求的人生,是尽可能更多的丰富且深刻的生命体验。下个阶段,或许又会不同。但每个阶段的探寻和实践都有意义。
总之,多动脑子,别在混沌中荒废太多时光。
再聊聊一些碎片的、情绪波动的经历吧,比如不开心的尴尬的事情,我总是不记得,一并淡忘处理;流泪的情况常常发生,最近一次是年前某次酒后。
对了,说到喝酒,还是有一个尴尬的醉酒经历,那是结婚当天,我让每一位朋友喝酒,还质问TA:“你喝成傻逼了么?”
而被感动,好像有点难,内心有点硬。
最爱跟别人谈论的话题是:“最近有什么好吃的店?”
我的激情大多发泄在了工作和运动上。我创作过的任何东西?这是个好问题,我有一个无中生有的角度,答案是:我崽八喜。
我2010年来到长沙,生活至今,自我感觉是一名相对合格的新长沙人。
我很喜欢长沙,也庆幸自己选择了长沙,这座城市让我觉得自在。长沙也是我目前为止生活最久的城市,我的第三家乡。
长沙青年,普遍有松弛感,对街头打流文化的热爱深植血脉,不管是热情小伙还是冷酷大哥,咖啡馆门口一瘫六亲不认。
这种松弛感的背后,我感受到的是内心的安全感,因为有安全感,所以都无所谓,所以也够自信,首先相信自己搞得好,其次就算没搞好,也还会有办法。
这是我欣赏的态度,因为这份自洽,就不会拧巴自己。人生有什么值得拧巴自己的呢?我实在想不出来。
当然,我也喜欢长沙青年身上的烟火气和真性情,夜晚摊子上和朋友们的那口快活的酒,和上午要过的项目书同等重要。
如果说还缺什么气质,那大概是对辽阔世界的探索欲,偏安一隅是普遍生存状态,这当然没有什么错。只是有可能的话,去解锁更多新天地,去激发自己的更多可能性,会不会也很爽呢?
毕竟,正青年,人生大概率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