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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八潮,壮观天下无。鲲鹏水击三千里,组练长驱十万夫。”这是杭州老“市长”苏轼咏赞钱塘江大潮的千古名句。雄伟壮观的钱塘江,不知倾倒了多少文人看客,但古时也是出了名的“罗刹江”。据《钱塘江志》载,从7世纪至20世纪50年代的1300多年间,钱塘江重大潮灾达180多次。仅宋代,江流改道北趋的大变迁就有5次。
本报记者 夏阳 摄
为抵御海潮侵害,从古至今,人们在钱塘江两岸修筑了各种形式的海塘。据统计,钱塘江河口两岸古海塘,塘线总长足足有300多公里,北岸海塘西起杭州西湖区转塘街道,止于江南海塘。南岸江左为萧绍海塘,起自杭州萧山区临浦镇,穿越杭州滨江区和绍兴,止于绍兴市上虞区。它与长城、大运河一起被称为我国古代三项伟大工程。
潮汐涨落,历经千年变迁,杭州的大部分海塘已消失在岁月长河之中。但2021年,京杭运河浙江段三级航道整治工程杭州段(新开挖航道段)建设过程中,在临平牛角村发掘出了六道大致呈东西走向的古海塘。这是迄今发现的年代跨度最长、发掘规模最大、整体结构保存最完整、塘型结构最齐全的海塘遗址。
如今这六道由一代代杭州人双手筑起的“海上长城”,已整体迁到了临平古海塘文化公园里进行保护展示。土塘、范公塘(沉船)、柴塘、鱼鳞石塘、条块石塘、竹笼石塘……作为古代海塘六种经典的形制,它们不仅把千百年来中国人与海潮的抗争史具象化,更成为杭州人“敢为人先、勇立潮头”的精神象征。
杭州不临海,为何会有海塘?
这就要从杭州的形成说起了。
刀郎唱的流行曲《花妖》中,曾提到杭州的四个历史地名,分别是余杭、钱塘、临安和泉亭。
“余杭”这个名字,目前有一个说法是“禹航之讹”,禹指大禹,航为航行。清代嘉庆年间的《余杭县志》里能查到相关记录:“禹航者,夏禹东去,舍舟登陆,因以为名。”
传说,大禹治水成功后想请各路诸侯于会稽山聚会,他一路水行,来到吴越怀山襄陵之地,也就是今天杭州所在。当时此地靠近大海,每当潮涨,它便被淹没;一旦潮落,就变成荒凉的浅海湾,于是,大禹在此舍航登陆。
20世纪20年代,著名气象学家、地理学家竺可桢先生考察西湖时,在其发表的《杭州西湖生成的原因》一文中,也曾提出西湖原是礁湖(礁湖即潟湖)的假说,“一切冲积土尚未沉下来时,现在杭州所在地方,还是一片汪洋,西湖也不过是钱塘江口左近的一个小小湾儿……初成的时候,里湖的面积比较现在的外湖还大。后来因南北诸高峰川流汇集……里湖因在靠山这一边,所以淤积得快。如耿家步、金沙港、茅家埠等处,就是溪流带下的冲积土所成的”。
这一假说认为,至少距今两千多年前,西湖还是一个浅海湾,除个别山岭外,全部淹没在海水之中。
如今宝石山下还留有一处著名的景点——“大佛头”,这块石头就相传为秦始皇当年东巡时的缆船石。后来到了北宋徽宗宣和年间,僧人思净才把这块巨石雕凿成一尊大佛像。
民间传说虽不能当真,但《史记》中确有这样一段记载,秦始皇最后一次出巡时曾临浙江欲渡却不得,“过丹阳,至钱唐。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二十里,从狭中渡”。据此也可以推测秦汉时,西湖尚为与江海相连的浅海湾。
钱塘的“塘”是海塘的“塘”
我国见于文献的第一个海塘,就在杭州。钱塘的“塘”字,也源自海塘。
据南朝刘道真所撰的《钱唐记》记载:“防海大塘,在(钱唐)县东一里许,郡议曹(即郡吏)华信,乃议立此塘,以防海水。始开募,有能致一斛土石者,即与钱一千。旬月之间,来者云集,塘未成而不复取,于是载土者皆弃而去,塘以之成,故改名钱塘焉。”
这段古文翻译过来,大意就是说,当年华信为了给杭州修筑海塘,重金忽悠人们挑土石前来。谁知等到挑土的人大量涌来的时候,他忽然宣布放弃收购,气得大家把土石随地一丢就跑了,石塘却因此而成,钱唐县也因此更名为“钱塘县”。
这道海塘也可以说是西湖的第一堤,据清代陈文达的《西泠怀古集》考证,华信所筑钱塘,在钱塘门至清波门一带,即起自西湖东北边宝石山脚,直至西湖东南面万松岭下,大致与今天沿湖的湖滨路、南山路相吻合。
对了,土塘作为古海塘文化公园的第一道海塘,其模型就建在公园大门口,走过可别错过。
为了抵御潮患才有了贴沙河
形制简单的土塘,虽然易建但难以防浪,更不可能抗遏钱塘江涌潮的冲刷和潮浪的袭击。从唐代后期白居易担任杭州刺史时所写的《祭浙江文》中也可以看出,土塘难抵潮涛,钱塘江两岸依然常有潮患。彼时,杭州地方官吏还曾试过变堵为疏,两次开沙河导水。
郎瑛《七修类稿·杭地考》引潘同《浙江论》云:“唐中宗景龙四年(710年),沙方渐涨,地方平坦,而州之司马始开沙河。考其时乃宋璟也。”到了唐咸通二年(861年),刺史崔彦曾再开三河,史称“外沙河、中沙河、里沙河”。
这三河现在还有迹可循,根据魏嵩山所著的《杭州城市的兴起及其城区的发展》考证,外沙河在今建国路以东,相当于贴沙河一段;里沙河即今中河,中沙河即今庆春门出赭山之前的沙河,如今的网红拍照地——羊坝头,可能就是崔彦所筑隔截海潮倒灌入城之坝。
钱塘富庶从“钱氏石塘”始
可惜,三河依然未能解决江水汹涌,河岸频繁崩塌致海水倒灌的问题。到了五代梁开平四年(910年),江挟海潮再次为患。吴越王钱镠曾在上奏后梁皇帝的《筑塘疏》中写道,当时“海飓大作,怒涛掀簸,堤岸冲啮殆尽。自秦望山东南十八堡,数千万亩田地,悉成江面,民不堪命”。
为保都城,钱镠出手了!一开始也是用土塘,但发现没用,于是改进筑塘技术,采用“竹笼木桩法”筑堤,“以大竹破之为笼,长数十丈,中实巨石,取罗山大木长数丈植之,横为塘”,终使“堤岸既固,居民乃奠”。这种结构实现了中国筑塘技术史上,从“土塘到石塘”的飞跃性改进,史称“钱氏捍海塘”或“钱氏石塘”。
竹笼石塘
由于竹笼石塘材料简单易得,施工快,到了明清时期,依然会被作为临时抢险之用。
由于钱镠治潮得力,民间还从此流传出了“钱王射潮”的传说。北宋苏轼就在《八月十五日看潮五绝》中作诗感叹:“安得夫差水犀手,三千强弩射潮低。”
现在候潮门地铁站附近,也就是六部桥和上仓桥路之间,还藏着一条仅仅只有百余米长的小巷子——直箭道巷。据传,钱镠当时筑塘时,为测水位,曾将其形为箭之铁幢射此处,宋时称铁幢浦、铁箭巷,清时才改为箭道巷。候潮门东贴沙河上旧时还有一座普济桥,又名椤木桥,传说为筑塘时堆放椤木处。还有候潮门、海潮路、望江路、甬江路……这些路名也侧面印证了当时杭州的地形。其中,候潮门就是因城门濒临钱塘江,每日两次可以候潮而得名。
浙江省文物考石研究所于1985年发表的《五代钱氏捍海塘发掘简报》里还曾提到,杭州南星桥凤山铁路道口附近的江城路立体交叉桥施工时,发掘出了钱塘江古海塘遗迹。只是沧海桑田,如今的候潮门离钱塘江岸早已相距甚远了。“钱氏石塘”的出现,可以说对杭州的发展起到重要作用,因为杭城东南的钱塘江岸线从此才算稳定下来。
文天祥在《论五代史书武肃王事》(武隶王为钱镠的谥号)中大赞:“筑塘射潮,非止一时之保安,实有千年之功德,洵堪百世之模楷。”另据《十国春秋·武肃王世家(下)》记载,杭州就是从吴越时期开始有了“钱塘富庶,由是盛于东南”之说。
4500平方米的博物馆里
只有一件藏品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杭州人又继续不断探索改进海塘,发明了柴塘。而杭州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柴塘遗迹,如今就藏在临平古海塘文化公园的核心建筑物——古海塘博物馆里面。
临平古海塘博物馆里的柴塘
古海塘博物馆外形颇为独特,屋顶高低起伏,仿佛一道凝固的海浪,令人不禁赞叹当代设计之妙。但当你走到里面会发现,古人的智慧有多绝妙。这个占地面积约4500平方米的博物馆里,仅仅只有一件藏品——一个修建于乾隆四十八年(1783年)的巨大柴塘遗址,以实物的形式弥补了文献在塘体结构方面记载的残缺。
柴塘能保留至今,除了机缘巧合,还得益于当时极为严格的海塘修建标准:清代规定土须薄坯夯硪(hāng wò,捣压),按尺套打,筑厚一尺,夯硪成八寸。柴埽(sào)工的层柴层土,必须匀推土料,不能稍有此厚彼薄,以致压埽不平,进而“垂头”“欹斜”。镶筑柴埽时,柴埽后土方必须随柴填筑,宁可土高于柴埽,不得柴埽高于土,避免柴埽为潮推移。(埽是以薪柴、竹木等软料夹以土石卷制捆扎而成,将若干个埽连接修筑成护岸、堵口等工程就称为埽工。)
为保护展示这段难得的柴塘,当时科研人员采用了切割套箱迁移的方式,将整段柴塘从牛角村整体迁移至此。博物馆还用心地配上了波浪场景、潮水声音、感应式水纹灯的组合,让站在这道柴塘前的今人,都能沉浸式体验柴塘抗击浪潮的场景。
据钱塘江志编委会编纂的《钱塘江志——大事记》载,其实早在北宋年间,聪明的杭州人就已经琢磨出了一套用柴薪修筑海塘的方法,“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知杭州戚纶,两浙转运使陈尧佐以薪土筑杭州堤”。当时潮冲堤岸,直逼杭州州城,为保民生,两人大胆把黄河河工中的埽工技术引入海塘工程修筑柴塘,即用一层柴薪一层土,相间夯筑,“藉梢楗以护其冲”,是为钱塘江海塘创用柴塘之始。
柴塘虽然不及后来的石塘坚稳,但优点是能适应各类土壤地基,塘体迎水面为柴土夯筑,柴成捆绑扎,背水面为覆土堆积,迎水面及背水面均钉有木桩以加强塘体结构,这样的设计既有利于消能,又能承受潮浪的冲击,且备料方便,施工简捷,尤其适用于钱塘江沿岸承载力很低的松软地基,到清代也仍是临时抢护的常用塘型之一。
杭州“潮神”原来是他
柴塘虽然相对竹笼石塘经久,但由于柴料易霉烂,一般只能保持两三年不大坏,需及时加镶、拆筑,劳财又劳人。很快,比柴塘更经久耐用的条块石塘出现了。
条块石塘
这里就不得不提杭州的“潮神”张夏了。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有这么一则短篇故事,讲述有一个叫张老相公的人,为替家人报仇,杀掉鼋怪,终成一方水神,其原型据说就是他。
据文献记载,北宋景祐(1034-1038年)年间,两浙转运使张夏为保杭州长久安宁,不惜耗巨资和人力采石修塘,替代传统易腐的土塘、柴塘。其间,他更是首创了条石砌筑法,所筑的泥石塘外侧用六面修凿平整的巨条石叠砌,内侧则用土堤垫筑。因为石块防浪潮和水流冲刷,土堤防透水,并且砌成了上窄下宽的梯形端面,使堤身结构更加稳固。这是钱塘江海塘建筑技术上的又一次关键性改进,是后来兴建各类直立式石塘的先导。
因为这种石塘所用条石、桩木少,加上施工简易,成事较速,只是难御强潮,所以即使后面出现了更先进的鱼鳞石塘,它也被继续用在南岸不受强潮顶冲的地段,或用于抢修石塘。
为了证明这种石塘的实用性,古海塘文化公园还很有“小心机”地在公园河道里藏了一段条块石塘的遗迹。要是去了找不到,记得找工作人员给你“开小灶”指路哦。
再说回张夏,为嘉奖其治水之功,历朝历代屡次进行追封。据南宋咸淳年间的《临安志·祠祀》记录:(张)夏,宋景祐(1034-1037年)中为两浙漕使,江潮为患,故堤率用薪土,潮水冲激,每缮修不过三岁辄坏,重劳民力。夏始做石堤,延袤十余里。人感其功,庆历二年(1042年)立祠堤上,嘉祐六年(1061年)褒增太常少卿,政和二年(1112年)封宁江侯,后改安济公,赐昭贶庙额。绍兴十二年(1142年)以后累封,至庆元四年(1198年)赐以王爵又累封至今为灵济显祐威烈安顺王。
当地百姓感恩其功,也敬奉他为“潮神”。萧绍地区至今还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沿江十八庙,庙庙供张公”,如今在杭州钱塘新区义蓬仓北村,有一座定海殿,殿内供奉的正是张夏。萧山衙前镇新林周村,也建有一座张夏行宫,古称护堤侯行宫。2008年,新林周村翻修村道时,还发现了一段保存相对完好的宋代古海塘。
至今萧山衙前镇仍保留有祭祀张夏的习俗。2022年,“张夏祭”还列入了杭州市第七批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名录。
历代改良终建成“海上长城”
条块石塘虽然胜过土塘、柴塘,但缺点依然明显,“既无灰浆灌砌,又无锭锅钩联,率用零星碎石逐层堆垛,一经雨水淋漓,处处渗漏、涨裂”。于是在一代代人不懈改良下,“排桩若马齿之毗连,登石似鱼鲜之栉比。根基巩固,严若长城;表里坚凝,直同峭壁”的鱼鳞石塘出现了!
石长城鱼鳞塘剖面
比起条块石塘,鱼鳞石塘因条石纵横相砌,望之“似鱼鳞之栉比”而得名,尤其迎水面区域,从下到上由条石一层层按T字错缝层层铺砌而成,每块条石都非常规整,按当时的要求“桩须平直,不许歪斜;面石须五面光平,不许粗糙;块石须按层实砌,不许虚砌”。
这道被历史比作“海上长城”的鱼鳞石塘,如今在古海塘文化公园的中央位置进行公开展示。你甚至可以沿着公园搭好的铁桥,拾级而上,伸手触摸下,亲身感受杭州人抗潮史的厚重。
鱼鳞石塘所用的条石真的不是一般的厚重。明代在海盐所建纵横交砌的双盖鱼鳞石塘所用大条石,据清代调查,大条石尺寸一般长5尺,宽1.6尺,厚1.5尺,但亦有长至5尺以外,宽厚2尺以上的条石。
条石中间还要全部用灰浆抹缝,以封住条石之间的缝隙,防止潮水涌入。条石之间,还会额外用铁锭加固。据史料记载,塘身第十层开始,每丈塘迎潮面顺石接缝处,都要嵌生铁锭两个,每个重4斤。丁顺石接缝处,还要嵌扣熟铁锅(铁攀)两个,每个重1斤。塘脚还会修建有坦水(海塘附属工程,位于海塘迎水面)防止海塘基础冲刷。自此,一个抗御涌潮破坏的有效塘型终于形成。
虽然鱼鳞石塘仍有基桩太短的缺点,砌石所用胶灰强度也不能与现代的水泥相比,但据陶存焕、周潮生所著的《明清钱塘江海塘》一书介绍,在当时的条件下,鱼鳞石塘可以说是最好的形制。事实上,自清至民国前期,一直在强潮河段、险要地段用它抗御怒潮等,并有极大部分经加固后留存至今。
海塘建设也是历代国力的体现
海塘建设耗费的财力、物力、人力可以说极为巨大,但同时也是当时国力的体现。
明嘉靖(1522-1566年)中叶以后,修筑海盐纵、横交砌鱼鳞石塘的长5尺,阔、厚1.6尺条石,每块价银高达5钱!古时没有采石机,也没有吊车,全靠人工运输,所以运费也不菲。乾隆元年至八年规定如采自江苏或因“沙涂远涨”,厚1尺、宽1.2尺条石,每丈加运脚银7分;厚0.7尺、宽1.1尺条石,每丈加运脚银4.9分。海盐海塘用宽1.6尺、厚1.5尺条石每丈料价、运银加起来,已接近5两。
清代200多年的历史中,据不完全统计,用于钱塘江海塘的银两在2600万两以上,平均每年10万两,最多时一年达四五十万两。从各朝经费和修筑石塘丈数来看,以乾隆、道光、同治、光绪四朝为多,分别为600万-400万两。
号称“省钱小能手”的雍正,为了节省修塘费用,甚至推出了旧石回收业务:拣捞受强潮冲击散落于沿塘的旧石,满100方者,赏银10两。但即便“抠搜”如雍正,依然明确提出要修最贵最好的鱼鳞大石塘:“修建鱼鳞大石塘乃一劳永逸之计,不可因塘外涨沙,停止修筑,纵使沙涨数十百里,民人居处、耕种,亦不可恃,必须大工完竣,方可垂之永远,于地方有益。”
数据显示,最有钱的乾隆时期,在仁和乌龙庙至海宁尖山间先后建成鱼鳞大石塘13826丈,占这一段海塘全长七成以上。另据文献记载,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曾在章家庵、韩家池新建条块石塘500多丈,在章家庵及范公塘新建柴塘800丈,这与临平牛角村发掘出的鱼鳞大石塘、柴塘遗址也正好对应上。
从古海塘博物馆里面出来时,还能遇到一个玻璃围起来的半地下室,里面藏着好几艘范公塘里用于临时护塘的沉船,也正是当时古人不惜成本抗击海潮的见证。
旧时老话常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时移势易,随着新中国的建立,现代工业的飞速发展,钢筋混凝土早已取代了条石铁锭,接过了护卫钱塘江两岸的重任,为杭州人筑起了“铜墙铁壁”,力证“我命由我不由天”。
橙柿互动·都市快报 记者 宋赟
摄影 夏阳
编辑 肖旭
审核 张倩 林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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