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舒(1905-1950),原名戴朝宋,笔名陈御月、朗芳、江思、艾昂甫、江文生、方仁、杜万、孙诚等。祖籍江苏省南京市,出生于浙江省杭州市。自幼爱好文学,中学时代便开始发表作品。

1923年考入上海大学文学系,读书期间开始学写新诗。1925年上海大学被迫关闭后,转入震旦大学法文班。1928年开始翻译外国文学作品。1930年参加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大会。1932年赴法国留学,先后在巴黎大学、里昂大学旁听。1935年回国,移居上海,创办《现代诗风》和《新诗》杂志。1937年8月13日,淞沪战争爆发,戴望舒在上海宁静的生活被打破。接连不断的爆炸在他家附近发生,已经付印的《新诗》7月号也毁于战火之中。11月,上海沦陷。日军接管上海后,在文化上采取高压政策,许多出版机构被迫关闭,言论自由受到严格控制。迫于生计,留在上海的文人有些只写风花雪月,有的干脆丧失人格,沦为侵略者的帮凶。这些都是戴望舒所不齿的。国难当头,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中国文人,他毅然加入了为抗战宣传呐喊的队伍。



上海沦陷初期,戴望舒受商务印书馆之邀,翻译了《现代土耳其政治》一书。他在《编者纂语》中明确表示,翻译这本书是因为土耳其的历史与中国有着许多的相同之处——土地丧失、内政腐败、帝国主义的侵略,等等。他大力宣传民族意识的觉醒,赞美土耳其的复兴,对于中华民族的崛起饱含着希望与期盼。这部书对于鼓动民心起到了重要作用。巴金曾经评价道:“我常常想,要是没有这样的巨声,我多半已葬在窒息的空气中。”



1938年3月,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在武汉成立,号召一切文艺工作者团结起来为抗战出力。受到鼓舞的戴望舒决定离开上海。5月,他带着妻儿乘船前往香港,戴望舒原本打算将妻儿安顿在香港后,再独自前往内地,参与文艺界的抗教工作,但一个偶然的工作机会——编辑《星岛日报》副刊,让他留在了香港。戴望舒将这个副刊命名为《星座》,希望在当下阴霾的环境中,代替天上的星屋,“尽一点照明之责”。以《星座》为阵地,他刊发了大量宣传抗日、揭露敌人暴行、报告中国战士英勇斗争的诗文。



编辑《星座》,戴望舒自始至终亲力亲为,从前期策划、设计信笺信封、布置编辑部办公室、招考记者和校对,到约稿、组稿,都是他一力完成的。为了稿件的质量,他常常写信给文艺界的朋友约稿,还常常预支稿费,将自己的工资拿出来提前寄给作者。在他的努力下,这本杂志在文艺界有口皆碑。著名诗人艾青曾评价该刊“选稿较审慎”,徐迟称《星座》是“全国性的、权威的文学副刊”。

一大群著名文化人都是该刊的主要撰稿人,包括茅盾、郁达夫、徐迟、沈从文、端木蕻良、萧红、卞之琳、郭沫若、楼适夷等。戴望舒曾自豪地说:“没有一位知名的作家是没有在《星座》里写过文章的。”他还向西班牙共和国的名流学者约稿,请他们写一些纪念西班牙抗战两周年的文章,介绍当地反法西斯斗争的现状。除了名家之外,戴望舒也毫不吝啬地将版面给予那些来自战地的文艺青年。当时在中共地下党的支持下,香港成立了一个文艺通讯部(简称文通)的组织,旨在培养青年文艺工作者。戴望舒开辟专栏,发表和推荐文通成员的作品,还曾发起八月文艺通讯竞赛,并举办了四期文艺讲习班,由他和冯亦代、徐迟、林焕平等人授课,学员共计200余人。



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前,英日尚未断交,为了对日“绥靖”,香港英国当局对“抗日”行动处处予以阻挠,成立了特别检查组,厉行严格的报刊审查制度。“日寇”的字样是禁止出现的,甚至连“敌”字也不被允许使用。戴望舒虽然竭力避免,仍不免有些文章被当局所禁。为了表示抗议,他和《大公报》文艺副刊的主编萧乾,相约以“开天窗”的方式表示抗议——如有文章被禁,就将版面空着,“让读者领教一下香港有多么民主”。1940年8月2日,《星座》约有三分之二的版面开了天窗,可见当时的审查制度有多么的严酷!后来,恼羞成怒的英方连开天窗也不允许,戴望舒便采取加注或登“启事”的方式子以揭露,如端木燕良的《论阿Q》在连载时被多次删减,戴望舒便以编者身份在文中署名,此文被删去多少字,或是直接声明因删削太多,中止刊载。因为他的消极抵抗,香港警署曾多次传唤他,予以警告和威胁。戴望舒并没有被吓倒,反而更加坚定了抗日的决心,他对好友冯亦代说:“现在还没有亡国,就尝到了亡国的滋味;要是真的做了亡国奴,这寄人篱下的生活,那就更难过了。”

《星座》之外,戴望舒还先后参与了《星岛周报》(1939年5月与张光宇等合办)、《顶点》诗刊(1939年8月与艾青合办)、文协对外宣传刊物《中国作家》(1939年8月)、《耕耘》杂志(1940年与郁风、丁聪、冯亦代等人共同发起出版)等报刊的编辑出版工作,为香港读者送上更多的精神食粮。1939年3月起,担任“中华全国文艺界协会留港会员通讯处”干事,兼任研究部和西洋文学组的负责人、《文协》周刊编辑委员,负责国际宣传工作,直至香港被日军占领。

在香港的头几年,也是戴望舒一生创作中最多产的时期。他不仅写诗歌,还翻译了不少西班牙抗战谣曲。他抗战时期乃至整个创作史上最著名的诗篇,却是在经历了牢狱之灾后写下的。

1941年12月25日,香港沦陷,《星座》也在战火中停刊了,徐迟等人计划着离开香港,戴望舒却很是犹豫。据戴望舒本人和他的朋友事后回忆,他不愿意离开一方面是舍不得自己的大量藏书,更重要的是还在等已回到上海并准备和他离婚的妻子回心转意。还有一种说法则认为,戴望舒是受潘汉年的指示,留下从事地下抗日宣传工作。1941年12月底至1942年春,在中共中央的安排下,300多名爱国民主人士撤离了香港,戴望舒却留了下来。



1942年3月,他便被日本人抓进了监狱。日本特务想从他的口中挖出香港抗战文化人员的名单,特别是与他相熟的端木蕻良的情况。面对酷刑折磨和死亡威胁,戴望舒宁死不屈,拒不招供。他原本就患有严重的哮喘病,监狱中的恶劣条件和酷刑折磨,使他的身体更加虚弱。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诗人的爱国之情和坚贞不屈的意志力却被激发了出来,于4月27日写下了荡气回肠的诗篇《狱中题壁》:

如果我死在这里,朋友呵,不要悲伤,我会永远地生存在你们的心上。

你们之中的一个死了,在日本占领地的牢里,他怀着的深深仇恨,你们应该永远地记忆。当你们回来,

从泥土掘起他伤损的肢体,

用你们胜利的欢呼

把他的灵魂高高扬起。

然后把他的白骨放在山峰,

曝着太阳,沐着飘风:

在那暗黑潮湿的土牢,

这曾是他唯一的美梦。



两个月后,在叶灵凤的营救下,戴望舒终于被保释出狱。在叶家休养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在大同图书印务局找到了一份工作。这个日本人管制下的印务局的老板,就是当年聘请戴望舒负责《星座》的《星岛日报》老板胡好。叶灵凤、张光宇等人都曾在书局做编辑,他们每天磨洋工,拿薪资,以解决生存问题,同时利用职务之便,将从东京得来的报刊资料编辑后送给地下抗日组织,为抗战尽一份绵薄之力。1942年7月,戴望舒写下了另一首被誉为中国现代新诗史上最杰出篇章之一的《我用残损的手掌》,表达了对牢狱生活的回想和对幻想中可爱祖国的怀念之情。就这样,戴望舒在香港坚持到了抗战胜利。



战后戴望舒在香港的居留却遭到了一些或别有用心、故意陷害,或不明真相、盲目附和的作家的检举,称其在香港沦陷后有附逆行为。在文协总会的安排下,他回到上海为自己辩护,终于洗脱了污名,之后在暨南大学、上海市立师范专科学校和上海音乐专科学校任教。1948年3月,因参加教授罢课,被师专校长串通地方法院,诬陷他为汉奸文人,被迫离沪,再次举家前往香港。1949年3月离港前往北平,6月参加中华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后参加新闻出版总署国际新闻局筹备工作,担任法文科科长,从事法文编译工作。1949年底哮喘病复发,入院治疗。1950年2月28日于北京家中病逝,年仅45岁。

戴望舒一生著述丰硕,主要有诗集《我的记忆》《望舒草》《望舒诗稿》《灾难的岁月》,理论合集《小说戏曲论集》《读李娃传》,翻译作品《少女之誓》《鹅妈妈的故事》《两次战争间法国短篇小说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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