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老秦，监控室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回过头，物业经理王明倚在门框上，眉毛挑得老高。
「排水口设计有问题，暴雨一来，地下车库准淹。」我指了指监控上的画面。
王明一把扯掉我手里的防汛手册，「保洁员就得有保洁员的觉悟。」
01
我叫秦卫国，今年65岁，在翠湖花园当保洁员刚满三个月。
地下车库那个主排水口，设计缺陷太明显了——按照标准规范，这种面积的地下空间至少需要三个DN300的排水管，可现在只有一个DN200的，而且还被杂物半堵着。
这在团里，属于重大设计缺陷。
我看着泛黄的照片——**团里第三建设大队，我站在队伍最前排，胸前的"三等功"勋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手机突然响了，是儿子秦磊。
「爸，吃饭了吗？」电话那头键盘声噼里啪啦响。
「吃了，你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公司刚拿了个水利项目，最近忙得很。」
我想告诉他小区的防汛隐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上次提醒他妻子家小区的质量问题，他只回了句：「你就别操心这些了，现在的建筑哪有那么多问题，你安心养老吧。」
哎。
自从我提前从团里退役后，他一直觉得我是个没用的老头子，甚至有点嫌弃我这个父亲。
三十年了，那两个战友年轻的面孔依然清晰，他们用生命换来了下游十万人的安全。我不能再让历史重演。
但是，闹不好又被当成多管闲事的老头子，甚至丢了这份工作。
可如果雨太大，地下车库必定会进水。
翻开桌上的小区地图，我思考了一晚上。
02
第二天一早，我敲开了物业办公室的门。
「李经理，关于地下车库防汛的事，我有几点建议。」
王志明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写满不耐烦。
「好好好，我知道你当过兵，可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王志明摆摆手，「现在的小区设计标准跟那时候能一样吗？你老啊，就安心扫你的地，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
他拿起手机，「不好意思，我还有个会要开。」
我没动。
「李经理，至少把排水口的杂物清理一下，水泵也该检查了。」
「行行行，抽空安排，你先出去吧。」
他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回到宿舍，我拿出多年珍藏的工程尺和计算器，开始根据这几个月观察到的小区排水系统，绘制一份防汛风险评估图。
整整画了一下午，图纸上标注了所有脆弱点，还写了应急措施建议。
第二天一早，我把图纸悄悄放到了王志明的办公桌上。
03
下午打扫楼道时，在垃圾桶里发现了我的图纸，被揉成一团，连展开看一眼的痕迹都没有。
我捡起来展平，塞进口袋。
「秦叔！」是邻居小张推着电动车从楼下经过，「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笑了笑，「没事。」
「我看这两天天气预报不太好啊，暴雨红色预警，你家漏不漏水？」
「我家不漏，但小区地下车库怕是要遭殃。」
小张好奇地停下来，「怎么说？」
我把刚才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图纸给他看，指着关键位置，「这里，主排水管道直径只有200毫米，按照规范至少需要300，再加上这几个月我观察，水泵老化严重，排水效率不足设计值的六成。」
小张惊讶地看着我，「秦叔，你懂这个？」
「工程兵，知道不，我就是。」
小张仔细看着图纸，「秦叔，我就是学水利工程的！现在大三，这学期刚学完排水系统设计！你这个分析太专业了！」
他指着图纸上的计算数据，「你用的是1995年版的计算公式？现在教材上用的新版虽然参数不同，但核心原理一样，结论也差不多。」
我点点头，「物业不信，你一个学生也没用。」
小张拿出手机，「我拍个照，复印一份，今晚业主委员会要开防汛紧急会议，我女朋友小雨家就住地下一层的经济适用房，她爸是业委会成员，我可以让她带上。」
「那太好了。」
我突然有了一丝希望。
04
当天晚上，我早早来到小区会议室门口，旁听业委会的防汛会议。
刚靠近门口，保安就把我拦住了。
「老大爷，这是业委会内部会议，你不能进。」
「我有重要情况要反映。」
「什么情况你跟物业反映去，这里不行。」
我只能在门外等着。
不一会儿，小张来了，身边跟着一个圆脸姑娘，应该就是他女朋友小雨。
「秦叔，我把你的图给小雨爸看了，他很重视，已经在会上提出来了！」
我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通过半开的门缝，我听见里面王志明在发言。
「各位业主代表放心，我们物业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地下车库的排水系统完全符合设计标准，而且我们已经联系了专业防汛公司，随时待命。」
一位年轻的工程师模样的人站起来，「作为本次防汛技术顾问，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根据最新水文计算模型，即使遇到五十年一遇的暴雨，我们的排水系统也完全够用，不会出现积水超过30厘米的情况。」
小雨的父亲举手，「但我女婿给我看了一份图，上面显示我们D区的排水系统有严重缺陷。」
「你说的是那份手画图吧？」王志明笑了，「那是我们一位保洁员画的，他自称当过兵，懂水利，但那是三十年前的老经验了，哪里比得上现代计算机模型？」
业委会主任点点头，「确实，现在的技术和三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语，我们还是相信专业的吧。」
小雨父亲还想说什么，被其他业主代表打断了。
「继续下一个议题吧，时间不早了。」
会议散场后，小雨父亲走出来，看见我站在门口，有些尴尬。
「秦师傅，抱歉，他们不太相信……」
「没关系，我理解。」
小雨走过来，「秦叔，我家就住地下一层，真的会有危险吗？」
我看着她略显紧张的表情，「以我的经验，如果降雨量达到气象预警的程度，地下空间有被淹风险，你们最好今晚找地方暂住。」
「我爸妈不信，但我和小张信。我爸说他去朋友家住一晚，我妈值夜班不回来，就我自己在家。」
我看向小张，「带她去你那住一晚吧，安全第一。」
小张点点头，「正有此意，可她家里还有很多贵重物品，她想再收拾一下。」
「收拾完赶紧走，不要恋战。」我认真地嘱咐道。
05
晚上九点，天空开始下起小雨。
我站在楼下，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心里越发不安。
「秦师傅！」是保安队长的声音，「物业让你去地下车库帮忙清理排水口杂物！」
我赶紧拿起工具，跟着他快步走向地下车库。
雨水已经顺着车库入口的坡道流下去，地面上有了一层薄薄的水。
王志明和几个物业员工在主排水口忙活着，看见我，他勉强点点头，「秦师傅，快来帮忙清理一下这里。」
我蹲下身检查排水口，里面塞满了垃圾和淤泥，周围已经积了十几厘米深的水。
「得用抽水机，光清理杂物不够！」我大声说。
「抽水机在路上了！」王志明喊道，「先把口子清理干净！」
我卷起裤腿，伸手进排水口掏杂物，冰凉的雨水已经漫过膝盖。
突然，一声闷响，整个车库陷入黑暗。
「怎么了？」
「跳闸了！」有人喊道。
手机电筒亮起，照亮了几张惊慌的脸。
「太快了，水位涨得太快了！」王志明的声音明显颤抖，「电箱进水了，整个地下一层和二层都停电了！」
雨水越积越多，我站起身，水已经漫到大腿。
「立刻疏散地下所有人员！电梯停了，让他们走安全楼梯！」我大声命令道。
王志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开始打电话组织疏散。
「秦师傅，你懂这个，有没有其他办法？」
「我说过了，排水系统设计有缺陷，现在主管道已经满负荷，水位还在上涨，必须开启备用排水通道！」
「什么备用通道？」
「西边围墙外原本有一条排洪渠，跟小区地下排水相连，后来被堵了，现在只有打通它才行！」
「打通？怎么打通？」
「得破拆一段围墙，接入原来的管道！」
「不行！绝对不行！」王志明摇头，「我们按正规程序走，已经叫了市政应急队，很快就到！」
「要多久？」
「一两个小时吧……」
「来不及了！」我指着水位，「再有半小时，地下空间就会全部被淹！」
王志明的对讲机响了，他接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什么？D区地下室还有人没撤出来？电梯故障了？」
我心里一紧，「哪个单元？」
「D-3，经济适用房那栋……」
06
我二话不说，转身就往D区跑。
水已经漫到膝盖以上，奔跑变得异常艰难。
A区到D区，足足有五百多米，我老腿一阵阵发酸，但不敢停下。
终于到了D-3单元，电梯果然停了，我直奔安全楼梯。
楼梯间已经进水，黑灯瞎火，几个年轻人用手机电筒照明，焦急地在水里跋涉。
「还有谁在下面？」我喊道。
「好几家呢！203室张奶奶腿脚不便，501那家双胞胎才五岁！」一个年轻人回答，「水太深了，他们出不来！」
「我下去看看！」
「大爷，别去了！水都到腰了！」
我没理会，一步步往下走，心里盘算着每一分钟水位上涨的速度。
地下一层，水已经漫到胸口，几户亮着手电筒的人家里传来呼救声。
「有人吗？快救救我们！」
「别怕！我来了！」我艰难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
第一户是个老太太，腿脚不便，我背起她，慢慢往楼上走。
刚把老太太送上地面，我又转身下去。
一趟又一趟，我背出了两个老人，抱出了三个孩子。
水位还在上涨，已经接近地下一层的天花板。
「还有人吗？」我大声喊着。
突然，手机响了。
「喂？」
「是秦叔吗？我是小张！我和小雨被困在D-3的地下室储物间！水，水快到脖子了！」
心猛地一沉，「你们怎么还在这？」
「小雨想搬家里贵重物品，我们被困在储物间出不去了！门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你们具体在哪个位置？」
「D-3单元储物区最里面，13号储物间！」
「坚持住，我马上来！」
我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越来越深的水中。
地下储物区在车库下面，要经过一段长长的通道才能到达。
水已经漫到了通道顶部，我必须潜水前进。
「秦师傅！别去了！太危险了！」保安在后面喊。
我摘下帽子，回头看了眼众人，「我是工兵，这点水算什么！」
一口气憋住，潜入水中。
黑暗里只能靠触觉判断方向。三米、五米……胸口发闷，但还能撑。
「小张！小雨！」
「这里！秦叔！这里！」微弱的声音和手电光从角落传来。
我游过去，看见13号储物间的门被一根钢管卡住了，小张和小雨被困在里面，水已经到了他们的下巴。
「往后站！」我用尽全力，猛地撞向那根钢管。
闷响一声，钢管纹丝不动。
我后退几步，再次冲撞，还是不行。
小雨已经开始哭泣，「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吗？」
小张紧紧抱着她，「别怕，有秦叔在。」
我深吸一口气，回忆起当年在团里学过的技巧，找到钢管的支点，精准地踢向那个位置。
「砰！」
钢管终于松动了！
我再接再厉，连踢几脚，钢管掉进水里，门打开了。
「快！抓住我的手！」
小张先把小雨推出来，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然后小张也挤了出来。
「跟紧我，我们得潜水回去！」
小雨惊恐地摇头，「我不会潜水！」
「没事，抓住我的衣服，屏住呼吸，我带你们出去！」
我比划着让他们明白路线和距离，然后一起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们紧紧抓着我的衣服，恐惧但信任。
通道似乎变得更长了，肺部的压力越来越大。
就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光亮——是上面救援人员的手电筒！
我们浮出水面，大口喘息着。
「秦叔！你们没事吧？」
几双手拉住我们，把我们拖上了楼梯。
07
安全到达地面后，小张和小雨被送去医疗点检查。
王志明匆匆跑过来，「秦师傅！救援队说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到！水位还在上涨！」
「地下还有多少人？」
「物业统计了一下，还有十几个人被困在各个角落，救援人员根本接近不了！」
我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我说了，必须开启备用排水通道！」
「可是...那样太冒险了，万一出事...」
我没时间跟他废话，掏出勋章拍在他面前，「我当年是团里重点工程大队的工程师！九八年江南决堤，我带工兵连用沙袋垒出三百米临时堤坝！就在这附近的江南大坝抗洪，救了十万人！信不信由你，但现在只有这一条路！」
王志明愣住了，「你...你真是...」
「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再给我弄些工具，我需要铁锹、钢钎和撬棍！」
王志明犹豫了一下，「我们擅自...」
「你是想等着人被淹死，还是想救人？」我直视他的眼睛，「每一分钟都是生死时速！」
「好！我这就安排！」王志明终于下定决心。
这时，小雨的父亲从人群中挤过来，「秦师傅！谢谢你救了我女儿！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马上去找小区里的老住户，特别是开发初期就住这里的，问问谁有小区早期的规划图或施工图！」
「好！我这就去！」
我跟着王志明来到物业办公室，奋力撬开档案柜，找到了小区图纸。
「找到了！」我指着西南角的一处标记，「这里原来有一条排洪渠，直接连接市政管网，后来被改建成了绿化带，但管道还在地下！」
我对王志明说，「马上组织人手，按我的指示泄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