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创新不应局限于单一产品

创新药研发,是一条全球强国都在竞逐的赛道。要想做出世界首创的化学药,往往需要投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从1999年开始,海归科学家陈庚辉专注这一件事,逐步成为创新药研制和产业化的巅峰人物:他带领团队实现了创新药从发现、基础研究、临床研究、注册、命名、产业化、上市、进入医保目录等一条龙全产业链的辉煌成就。

近期推向市场的泽立美乳膏是全球首个被批准用于2岁以上儿童和成人特应性皮炎治疗的芳香烃受体(AhR)调节剂。陈庚辉团队研发的这款药物在中国获批20天后,美国FDA也批准了该药物同一适应症的上市申请,标志着中国AhR创新药研究领域走在了全球前列。


灵感闪现,小分子能治顽疾

被业内人士誉为“牛人中的牛人”的陈庚辉,1963年出生于湖南,1988年大学毕业工作5年后,他到加拿大留学,攻读生物学硕士研究生并获得硕士学位。紧接着,又于1993年9月攻读生物学博士学位,三年后,陈庚辉获得博士学位。

攻读博士期间,陈庚辉博士团队从土壤线虫的共生细菌代谢产物中分离出来一种对超级细菌有极强作用的小分子化合物,这就是后来的本维莫德。该小分子且具备良好的皮肤渗透性,根据其生物学活性,该化合物最终被用来研究治疗银屑病。

民间常将银屑病称为“牛皮癣”,全世界有上亿患者,国内近700万。中医有句古话,“内不治喘,外不治癣”,用来比喻这两种疾病难以治疗。作为慢性皮肤性疾病,银屑病容易反复发作,较难根治。过去,治疗银屑病的外用药主要为糖皮质激素、以卡泊三醇为代表的维生素D3衍生物,但它的使用也有潜在副作用。

彼时,沿着前人思路,陈庚辉也曾想过将发现的化合物制成体内用药,但在随后研究中他发现,药品在进入人体后会被很快代谢,难以发挥出理想效果。那该如何解决代谢障碍呢?此时陈庚辉脑中灵感闪现:代谢快意味着系统的暴露量低,产生副作用的可能性或许会变小。团队成员一拍即合——将这款药改为皮肤外用,将它天然的缺点变成优点,加上化合物分子小且具有脂溶性,更容易被皮肤吸收。

1999年,陈庚辉与同窗李建雄及其导师韦伯斯特正式在加拿大创立公司,拿到本维莫德的专利,开始对其进行研发。一年后,陈庚辉回国前往深圳创办药企,在中加之间同步开展研究。2003年,非典肆虐全球,给公共卫生防疫体系带来一场巨大挑战,生物医药的研发得到了更多的关注,陈庚辉在加拿大创办的公司也得到了迅速发展,于2005年在多伦多股票市场上市交易,将目光投向新药研发。

2009年,在陈庚辉首次创业的第10个年头,他拿到了本维莫德在中国的药物临床批件。那一年,他离开加拿大,全身心回国创业,专注于创新药研发。


20年如一日,跑赢创新药的马拉松

创新药研发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对技术和资金都有很高的要求,全世界新药研发大概每年投入700亿美元,一般只能收获40个左右新药的审批回馈。“没有持之以恒的创新精神,根本没办法坚持下去。”陈庚辉认为,创新药研发一定要有原始创新做基础,并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常规的思路只能得到常规的结果,新药研发动辄十几年二十多年,甚至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所以一定要高度创新。

回国创业伊始,做研究员出身的陈庚辉经历过身份转变的“阵痛”。药物研发是一场“马拉松”,在国外常常是一队人马做一小段再交给下一队,但国内创业有所不同,从发明创造到临床检验,从找专家到找资金,创业团队要一口气自己跑完这场马拉松。

从2009年到2016年,陈庚辉埋头扎进了临床试验,他邀请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皮肤科主任张建中担任本维莫德临床试验的牵头人,合计超过1200例患者参加了总共三期的临床试验。令他们惊喜的是,相较此前外用药停药后很快复发,本维莫德的复发率低、缓解期更长。


2016年8月,本维莫德正式提交注册申请。临床研究时期堆成一座小山的药剂盒,以及早已高出陈庚辉一个头的资料文件,装满了六个大箱子,接受监管机构的数轮严格审查、核查。2019年夏天,这六大箱文件蜕变成一纸证书。在“重大新药创制”国家科技重大专项持续支持下,本维莫德经优先审评审批程序,获得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上市,用于局部治疗成人寻常型银屑病。

20198月,在北京开具了本维莫德的全国首张处方,陈庚辉20年的心血终于开花结果。“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从申请临床到完成注册,材料是越来越多,但你会看到有一个东西越来越少,那就是我头上的头发。从满头黑发的年轻人,到药物申请注册完成的时候,我的头发已经基本上掉光了。”陈庚辉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本维莫德作为一种非激素类小分子药,在既往的药物分子中没有记录,是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全球首创一类原研新药。“我国2010—2020年上市的1404个新药中,仅有3个一类原研新药,本维莫德是其中唯一走向国际的、被国际认可的新药。”合作专家张建中介绍,2022年,国际知名药企购买其海外开发权的同药物也顺利在美国上市,成了25年来美国首次推出针对银屑病的外用新型化学药。国际皮肤科同行认为,本维莫德是继1980年维生素D3衍生物上市以来又一个划时代的新药。可以说,该药物改变了全球银屑病的治疗格局。

到目前为止,我国先批准上市而后美国FDA才批准的创新药,这是第一个。这也被业内视为我国创新药研制的天花板,充分表明了我国药品审批审评,不管是速度、效率,还是水平,在这方面已领先国际。


以仁爱之心,持续开掘“医药金矿”

用20年光阴,找到一个“金矿”,对很多新药研发人员来说足以慰籍,而陈庚辉认为这只是找到金矿一角。在他看来,本维莫德治疗银屑病就好比金矿中的一种贵金属,还有其他很多贵金属值得挖掘。本维莫德这类药物的特性,可以用在皮肤科、消化科、呼吸科很多疾病的治疗上。作为国际免疫小分子新药领域开拓性领军人物,陈庚辉相信这类药物的前景非常广阔,预计未来10到15年全球将有超过6亿名患者从中获益。

对于马拉松式的新药研发来说,仁爱之心是很重要的驱动力。陈庚辉在做本维莫德治疗银屑病的临床II期试验时,曾经看到过一条新闻——杭州一位公交车司机因为得了银屑病非常痛苦,开车上大桥,然后自己下车直接跳进了钱塘江,虽然当时被人救了起来,但可能因为太痛苦,后来还是跳江自尽,离开人世。这条新闻让陈庚辉认识到开发银屑病新药,对拯救700多万银屑病患者的健康甚至生命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2021年,陈庚辉在上海张江带领泽德曼医药,开发下一代芳香烃受体调节剂,要治疗的顽疾指向了特应性皮炎。

特应性皮炎是西医名称,我国传统医学用语“湿疹”是大家更为熟悉的民间俗称。特应性皮炎是一种常见慢性炎症性瘙痒性皮肤病,以干燥、瘙痒和慢性湿疹样皮损为主要特征,患者常合并过敏性鼻炎、哮喘等其他特应性疾病,还容易反复发作,严重影响身心健康和生活质量。

《中国特应性皮炎患者生存状况调研报告》曾提到,过半数受访特应性皮炎患者的第一次确诊年龄小于20岁,且年龄越小发病率越高。据估计,我国特应性皮炎患者人数7000-8000万左右,其中儿童/青少年占比40%左右;轻症患者75%-80%左右。陈庚辉的女儿患有特应性皮炎,这恐怕也是他研发这类药物的一点“私心”。


在此前的皮肤病药物研发基础上,这次针对特应性皮炎的药物研发显得顺利很多。“我们是2021年10月初到国家药审中心咨询,国家药审中心11月就给我们开了咨询会,这还是在疫情居家办公情况下。”陈庚辉回忆道,在权威专家张建中带领下,团队在三十多家医院启动临床,仅短短3个月就入组了270例病例。为期1年的长期研究中,泽立美治疗组停药后,无复发率高达70%。虽然特应性皮炎赛道竞争者不少,但泽立美乳膏在疗效和安全性上都有明显优势。


大模型助力,多维度拓展研发

中美的确证性临床方案相同,从临床试验启动到最终获批上市,我们总用时523天,美国用时1198天,中国用时不到美国一半。”陈庚辉介绍,泽立美乳膏于2023年12月完成上市申请受理,2024年1月纳入优先审批,2024年11月获批上市,用于治疗2岁以上儿童和成人特应性皮炎(湿疹)。

与本维莫德的情况相似,泽立美在中国获批20天后,美国FDA也批准了该药物同一适应症的上市申请,中国在AhR创新药研究领域再次走在了全球前面。

泽立美还有一点非凡之处:适用人群从低龄儿童到成人的湿疹外用药,这是首次批准。新药研发过程中,通常先要证明药品对成人疗效好安全性高,然后才能进行儿童群体的研究,但泽立美不是,对2岁以上儿童和成人的研究是同步的,这在研发和监管方面有很大突破。

这种突破是如何实现的呢?陈庚辉认为,公司吸引了全球一流的团队,从基础药学到临床研究,都有非常强大的实力,团队严谨的科学分析、与众不同的临床设计、药监部门开放科学和高效的态度,集体的智慧才能科学、高效、快速地把研究做完。


每支定价980元的泽立美不仅在技术上实现全周期成本优化,且具有硬核商业价值体现。作为首个AhR靶点“全球新药”,泽立美的价格是美国同药物定价的38%。尽管泽立美的国内定价远低于外国同类药品,但按创新药典型的10年市场独占期测算,泽立美至少需要年销35万支才能实现盈亏平衡。

对此陈庚辉并不担心,因为AhR不是一个孤立的靶点,而是一条技术路线。在浦东张江泽德曼的实验室内,泽德曼的生物计算大模型正不断进化。该平台已整合超过50万组学数据,能够以92%的准确率预测白癜风患者对AhR药物的响应差异。

这一技术平台的应用已拓展至多个维度:从早期化合物筛选到个性化用药方案制定,从剂型优化到临床受试者分层,技术的持续迭代,使得泽德曼在AhR靶点上的先发优势不断扩大。目前,泽德曼已形成针对特应性皮炎、白癜风、斑秃、溃疡性结肠炎等其他多个适应症的研发管线。随着更多临床数据的积累和适应症的拓展,AhR靶点技术平台的商业价值将进一步释放。



结 语

从湿疹治疗起步,到千亿市场的布局,陈庚辉以泽德曼为例,用实践为创新药企的发展提供了新范式。

真正的创新不应局限于单一产品,而应致力于构建具有持续创新能力的平台体系,这正是中国医药创新从“跟跑”到“领跑”的关键所在。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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