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妈辛苦了一辈子。
病入膏肓,还要拖着病体照顾我爸,收拾家务,为他准备一日三餐。
可她去世不过两个月,我爸就另结新欢。
为了讨好后妈,从不下厨的爸爸洗手做羹汤。
把我的房间,给了后妈那个好吃懒做的儿子。
还要拿我妈节省了一辈子才攒下的钱,给后妈的儿子买套房子。
1
我爸妈感情很好。
我妈重病多年,爸爸一直不离不弃。
我妈去世,我担心自己去上学之后,爸爸一个人生活,心里悲痛,走不出阴霾。
于是,给爸爸报了个旅游团,让他在外面散散心。
两个月后,导师手里的项目进展不错。
恰逢年关将近,导师大手一挥,给我们放了假。
我在回家的高铁上,兴冲冲地给我爸打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
原以为能给爸爸一个惊喜。
但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听到我要回家的消息,爸爸突然变得支支吾吾,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我一皱眉,握紧了手机,试探着询问:
“爸,我回家过年,你不开心吗?”
“不不不,不是的。”我爸依旧支支吾吾,最终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你的房间现在不方便,苏阿姨来我们家住了。”
苏阿姨?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爸有姓苏的朋友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疑惑,他好像在用手捂着话筒说话:“就是旅游的时候认识的。”
爸爸的话带着些许的愧疚,隐隐有些甜蜜,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我一惊:“老徐,你这也太快了吧!”
我的声音都陡然高了几个分贝。
电话那边许久都没有声音。
我看着晚霞,想起从前。
妈妈还在的时候,爸爸的声音似乎从没有这么欢快过。
那时候,爸爸也不会因为一个外人委屈我。
妈妈,我好想你。
但是我好像留不住你,也没有资格拦着爸爸。
我让自己的声音看起来开心点:“不过你开心最重要啦,妈妈病了这么久,你都付出多少她都看着呢。现在肯定也希望你能开始新的生活!”
我撒娇着抱怨:“爸爸,我上学这么长时间,你都不想我吗?家里真住不了?”
他终于笑出声来:“我可天天想着你回家吃团圆饭。爸明天买了大闸蟹,就接你回家。”
“是小雪吗?她要回来了吧?”
电话瞬间被揿断,这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
说一句都能把骨头酥得掉渣。
高铁星夜奔驰,他再也没给我回过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到。
列车到站,他说临时要去单位加班了。
我拖着两个大行李箱打的回家,这是我外出上学以来,爸爸第一次没有在高铁站等我。
站在家门口,拿着钥匙的我傻眼了。
我反复确认,楼栋、单元、楼层都没有错。
是我家。
可门却换成了密码锁。
给我爸打电话,过了很久才接:“你苏阿姨在里面,敲门就好了。”
“那密码是啥,下次我自己输就行。”
他好像很忙:“我也不知道密码,你问了苏阿姨不就知道?大闸蟹在里面,你先吃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按了按门铃,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里面也静悄悄的。
还以为是苏阿姨出去了,没告诉我爸。
只能拖着行李走下楼梯,想去爸爸的单位先暂时落脚。
我家在一楼,隔音不是很好。
刚到楼下就听见了她的声音,比当时在电话里的还要勾人:“好了好了,她走了,你多吃点。”
“别光喂我了,你自己吃吧。”
我顿时刹住脚,回头就冲上了楼梯。
猛地拍门:“阿姨,你吃啥呀,我饿死啦,给我留点!”
2
我妈从小就教我,不要做受气包,有事就直说。
这让我成为00后发疯大学生中的佼佼者。
他们不开门,我就一直喊,不但拍门喊,过一会,还要下楼,隔着窗户喊。
没多久,门开了。
抹着红唇的女人拢了拢貂皮大衣,面露尴尬:“小雪啊,快进来吧!不好意思啊,阿姨刚刚忙着煮饭没听见门铃。”
没听见?
合着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她?
骗谁呢。
我没接她的话。
进屋就看见了茶几上满是垃圾,名牌包装盒。
厨房里只有个光着膀子的年轻男的,把大闸蟹吃得满地都是。
见了我倒是停下来,
“姐,你好。”满嘴的蟹黄,说话都含糊不清,说他叫苏荷。
这应该就是苏阿姨的儿子了,可是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是学生物的,有些基因遗传率极高,这个儿子倒是没有遗传到肿泡三角眼和单眼皮。
但我也没当回事,毕竟没见过他生父。
阿姨在我进门之后,就把桌子上所有的化妆品都抱进了爸爸的主卧。
我跟着她进去了,床上堆满了高奢包包和衣服,看着都是崭新的,应该是最近刚买的。
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跟我说:“小雪啊,你看到了你爸对我好,我也是有良心的人。我会把你当亲生的一样的。”
跟她过日子的毕竟不是我,只要别招惹我,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也愿意给她几分面子情。
妈妈是个女强人,但是主张节俭,一辈子都在赚钱,倒是不怎么花。
我爸也跟着妈妈节省了一辈子,这能跟苏阿姨学会花钱享受生活,倒也不错。
“燕燕呀,我回来啦!小雪也回家了吧!”
爸爸回来了。
意料之外,爸爸似乎还是没学会给自己花钱,
大过年了,身上还穿着几年前的羽绒服,头发也白了好几根。
进门看见这么乱的屋子也一句话都没有,拿起扫帚抹布就是一顿打扫。
扫完屋子就到厨房里处理买来的小菜,锅铲炒得冒火星。
我看着这些很不是滋味。
妈妈在的时候,他可是常常把那套君子远庖厨的道理放在嘴边。
妈妈病了之后,厨房就是我的专属工作地点。
苏阿姨也娇笑着进厨房,从后面搂着爸爸的背,像海里的藤壶一样,攀附着我爸。
我很不习惯。
我妈很强势,也很独立,很少依赖我爸。
而我爸,虽然没有妈妈能干,却总喜欢坚持一些莫名其妙的自尊。
比如说我跟我妈姓叫王徐雪,他却坚持叫我徐雪或者小雪。
他也从来不做家务,坚持这些不是男人该做的。
仿佛这样的坚持,就能洗刷入赘的耻辱。
现在看着爸爸这么自觉地当家庭主夫心里也酸酸的,阴阳怪气地对着阿姨调侃我爸:
“阿姨真厉害啊,我爸煮的饭我都从来没吃过呢。”
小老头偷偷地瞄了一眼苏阿姨,一边洗菜,一边不着痕迹地打掩护。
“嘿嘿嘿,以前是爸爸是给你机会锻炼,现在苏阿姨在,肯定是要照顾一下的。”
我的心里有点发堵。
我妈当年是得的肺癌,就这样,他还是一次都没有做过饭。
现在不仅抢着干家务,都已经学会看脸色了。
更别说买这些奢侈品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屋子里热闹得不像是两个月前刚刚办过丧事。
3
我把行李都搬进我的房间。
一进去我就傻眼了。
我的玩偶,衣橱里的衣服都不见了,原本放言情小说的位置,更是换成了各种模型。
床边放着各种运动品牌的鞋子。
呵,以前我妈给我买过一双,还被我爸批评了很久,说我们俩虚荣。
床上都是乱糟糟的衣服,被子被揉成一团,床头还放着一些恶心的餐巾纸团。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姨和苏荷也进来了。
我忍着怒火,绷着脸问他们:“谁让你住进来的?”
苏荷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敷衍着我:“当然是你爸呀。”
苏阿姨呵呵一笑,打着圆场:“这不是你也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嘛,小何在外面租房子的钱还不如花在其他地方了。小雪你理解的吧?”
我慢慢走进这间陌生的屋子:“那我住在哪呢?”
苏阿姨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我帮你把以前的床单被套都洗干净啦,就委屈你这几天在沙发上将就一下吧!”
床头柜上的全家福还是我们三个,笑得很灿烂。
但是妈妈的脸上,是一道灰色的篮球印。
妈妈有洁癖,我们家以前杂物从来不会像这样乱扔。
我扯出一张纸巾细细地拂过妈妈的脸,别不开心了,妈妈,很快就可以擦干净的。
“呵,真不知道一张破照片有什么好宝贝的。别擦了,你爸擦过了,没用。”苏荷一声冷笑。
我不信邪,一张不行就几张。
纸屑掉了满地都是,妈妈的脸上还是灰色的。
我索性把照片取下来,对着他们幽幽开口:“你不懂尊重吗?你妈就在旁边,问问她是不是小时候没教过你。这么没教养的人,怪不得在社会上混不下去。”
我抱着妈妈的照片,对他们笑得温柔。
妈妈,你看见了吗?
你不在我也不会受到欺负的,你教过我的呀,谁欺负我就报复回去。
苏阿姨顿时怒目圆睁,双手一叉腰,
“你就有素质啊?小荷工作不顺心,你就是这么戳他痛处的,看来研究生也不教道德水平!”
苏荷歪嘴一笑,搂过苏阿姨的肩:“她啊,可是高中的时候就早恋,也不知道咋考上的研究生,估计是认识什么厉害老头吧?”
我的指甲嵌进肉了,整个人都在发抖:“你再说一遍。”
他熟稔地去柜子里翻出一堆信纸,一样一样地摆开:
“这个是你给人家表白的。
“这个应该是你跟朋友上课传纸条吧?啧啧啧,研究生也上课不认真啊?还讨论哪个男生帅?”
我闭了闭眼,把手中的照片一把甩出去,重重地向砸苏荷砸去。
可惜被他躲开了,爸爸也被响声惊到拿着锅铲就过来了。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样子。
面无表情地拿着高达模型,都往地上扔:“说我妈照片是破照片是吧,这些破玩意儿别放我家。你这个破人也给我滚!”
突然之间,我爸冲过来就给我一巴掌。
4
我被他甩开扑到了地上,耳朵嗡地一声,无数的屈辱混着生理性泪水落下。
这个一生都一丝不苟的男人,现在满身的油烟味,围着围裙冲着我怒吼,
“是我和你妈太宠你了,我说过多少次做学问之前先做人!读了这么多书,现在就知道出口成脏,长辈都在这你还大呼小叫?这么多学术败类都是爸妈没教好!”
我心里一寸寒过一寸,眼泪模糊了视线,让我认不出这个从小把我宠到大的男人。
我清楚地认识到,他变了。
他甚至不愿意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就对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动手。
我爸一手扶起苏荷轻声问他有没有被砸到,一手搂着女人安慰她,我分明看见女人得逞的笑容。
我冷笑,不管他们,继续往下重重地扔下高达模型。
苏阿姨假仁假义地过来,拉着我的手,阻止我:“老徐啊,这我就要说你了。小孩子嘛,要言传身教,是不可以动粗的,小雪跟小荷有什么矛盾说开了就好了对不对?”
我一抹眼泪,挥开女人的手自己站起来。
我成年了,遗传了我妈的高个子,并不比我爸矮。
我直视着眼神慌乱的男人:“我回家到现在你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吗?你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矛盾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批判我的为人,说我不配做学术。”
“你让别人住我房间,我不说什么。可妈妈的照片被糟蹋成乐洋,你也不管?老徐你是失忆了吗,她才是陪了你二十年的人啊。”
苏阿姨又是一副刺痛到她的样子,挣开了爸爸搂着她的手,
“小雪啊,我知道你很难这么快就接受后妈,但是你也要为你爸考虑是不是?你出去上学了谁来照顾他?做子女的,不能这么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
好一对市侩的母子,颠倒黑白的嘴脸,
“你照顾人?那你说说,你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不会就是帮我爸花钱吧,原来照顾人这么简单,跟谁谁不会花钱似的。”
我转过身,对着刚刚还拍摄我被打时的狼狈样子的苏荷说:
“你侵犯他人隐私,还造我的黄谣,不用说义务教育了,学前教育都没学好吧?”
我爸直接大嗓门打断我的话:“你有什么资格以自己仅有的学历,批判别人的道德?不管什么矛盾,就因为这句话,现在立刻给苏荷道歉。”
我侧过头一声冷笑:“爸,是你说会安排好一切让我回家的,现在这还是我家吗?”
我一把扯过自己的包,就离开了。
我爸也追了出来,拉住我的包:“你不吃晚饭了吗?”
我心里满是酸涩,你口中的学术败类也配吃晚饭吗?
可是看着他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滑稽样子,我也说不出再刺人的话。
小时候家里一直都是慈父和严母的角色。
每次考砸了,我被妈妈训完,一个人在书房奋战,都是爸爸给我递牛奶,在一边陪我做题。
“大闸蟹似乎没有准备我的份,我就不讨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