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朝天(1915年-1987年),江西兴国人中国人民解放军将领。
1929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3年转入中国共产党。
曾任红一方面军科长、营长。参加了长征。
后任八路军团长、军分区参谋长、中国人民解放军师长等。
建国后,任中国人民志愿军军参谋长、中国人民解放军副军长、舟嵊要塞区司令员、江苏省军区司令员、江苏省政协副主席,
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1987年4月28日在南京逝世。
在江西兴国城东的山区里,有个叫作“大水坑”的地方。听老 人们说,原先这里是个“滴水贵如油”的穷山沟,后来,山门寨上天官庙里的菩萨发了善心,他作起神法,使这里清溪回转,泉水 遍地,变成了富饶美丽的山乡。于是,人们给家乡起了个山区少 有的名字:大水坑。
大水坑方圆七八里,有十来个大小村庄。最西头的那个小村 由于村前庄后长了不少又高又大的荷树,被叫作荷树下。这里,就 是我出生的地方。
传说是美丽的,生活却是艰难的。大水坑的青山绿水都被有 钱人占去了,穷人世世代代过着“终年头上三把刀,租重税恶利钱 高,抽筋剥皮又刮肉,骨头难熬几两膏”的悲惨生活。
一九二六年夏天,我满了十岁,母亲把我从舅父家接到了大 水坑荷树下老家。
我家的土瓦房子,孤零零地座落在山坡上,已经被风刮得歪 歪倒倒,墙上糊的泥巴掉了,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几张瓦片象剥 落的鱼鳞零散地盖在屋顶上,遇到刮风下雨,屋里屋外没有两样。
一张竹榻, 一条烂得象纱网似的棉被,几件破旧的家具,门边搁着 的一根扁担, 一把镰刀,这些就是我家的全部财产。
这年,母亲 还不满四十岁,已经是鬓发斑白,额头上深刻着皱纹。不知哪年 害的病,左眼看不见了,凹进去的眼眶里,不时流淌着黄渗渗的 泪水。
每天,天没亮透,她就披一件象布片裰成的大褂,悄悄地 上山了。回来时,总挑着一担树柴。成天忙碌着,然而仍是少吃 无穿。
族里的一些大户人家,从没有象母亲那样劳动,他们吃好 的,穿好的,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有一天,我缠住母亲,要问个 究竟,她终于开口了。
“田子,"阿妈直楞楞地看着我好久才说,“命里注定受苦啊,你 生到黄家才一个月,你父亲就病死了,欠下财东一笔债,财东翻 脸不认人,逼债逼得紧,我只好起早摸黑砍柴赶街,积些钱,指 望着早日还清这阎王债,可阿妈十年来苦挨苦熬,每年积下来的 钱,连利息都还不清。 …… "
说着,阿妈竟哭出声来了。
“阿妈,到底欠谁的债啊?”
我连问几次,阿妈拗不过我,她终于说出了债主——族里的 大地主黄盛坤。
“借了多少钱?”
“三吊钱!”
“三吊钱是多少?”
“能买八斗粮食。”
“才八斗粮食!”
“那时是八斗,现在是越还越没底了。”
“那是什么时候借的?”
“已经十年啦!”
十年,不正是父亲死去的那一年,不正是我出生的那一年吗?
十年前的重阳节,父亲因长年累月地给财东帮工,得了重病 去世了。阿妈手头没有一文钱,逼得走投无路,只好抱着才满月 的我,向黄盛坤苦苦哀求,借了三吊钱,买了一口薄皮棺材,埋 葬了父亲。
三吊钱的债,该付多少利息呢?阿妈没法算清。每年到了重 阳节,黄盛坤就上门逼债,每次都要刮光阿妈劳累一年的血汗钱。 往后,竟连利息也还不尽了。
黄盛坤说:付不清的利钱要算本钱。 就这样,年年本上添本,利上滚利,阿妈是再也还不清这三吊钱 的债了。
三吊钱欠到第五年,黄盛坤又下了一条规定:要阿妈每年付 清利息,还得请一桌酒席,债务才让拖欠。阿妈哪里敢说个“不” 字,只得应承下来。从这以后,每年的重阳节,成了我家的难关。
十年来,阿妈天不亮上山,摸黑回家。成年劳累,还是咽野 菜,披布片。三吊钱,象一座大山压在头上,三吊钱,把穷人往 死里拖。
世道为什么这般不公平!
秋天熬过去了,气候渐渐转冷。阿妈身上只有件破大褂,只 得披上蓑衣取暖。我穿的虽比阿妈厚实些,可是在十冬腊月里,有 钱人家穿皮袄还嫌冷, 一件补裰又补裰的烂棉袄,哪能御寒呢。
到了晚上,日子更难过了。西北风顺着墙壁裂缝里钻进来,阿 妈和我就象住在冰窖里。没法,只好烧起一堆火来,就这样等着 天亮。
白天,我常常跟着阿妈迎着风雪上山、赶街。有时候,我问 阿妈:欠下黄盛坤这三吊钱,哪天才能还清呢?每次问阿妈,阿 妈她都不回答我,只见一串串黄渗渗的泪水,从她凹进去的眼眶 里涌出来。
到了来年的元宵节,阿妈东借西凑了十五个银毫子,领我到 桥头角,拜本族的黄朝桂为师,学篾匠。
从此,我就开始了起五更睡半夜的学徒生活。由于我的这个 师傅脾气很坏,所以,我挨打受骂是常事。我好不容易挨到了年 底。
由于长时间坐在潮湿地里做篾活,我的屁股上和大腿上生了 密密麻麻的脓疮;原先我身上的一些伤疤这时也溃烂起来了。我 走路挪不动步子,睡觉放不平身子。可黄朝桂还是一天也不让我 闲着。我实在感到在这里熬不下去了。
心里暗暗思忖:跑吧,跑 回家去,跟阿妈在一起,生活再苦,总比在这儿好过些。
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我乘黄朝桂外出的机会,悄悄跨出了他 家的大门,高一脚、低一脚地跑回荷树下家里。
阿妈见我回来了,连忙点起松明,在灯光下,我看到阿妈多 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连忙从锅里拿出滚热的番薯给我吃,又 转身捧柴给我烧水喝。
回到阿妈身边,我顿时感到周身暖烘烘的。阿妈还不 知道我是偷跑回来的呀。学徒期未满从师傅家跑回来,这事在我 们家乡,是要被人看作不光彩的,亲人要咒骂你,四乡的人要嘲 讽你。阿妈能受得了吗?
一阵忙碌之后,阿妈象觉察了什么,问我:“图子,你回家师傅知道吗?”
“我,我不干了!”
“什么?”阿妈愣住了,我看到她的手在颤抖。“图子啊,穷人家事事都得吞口气,你怎能跟黄朝桂闹脾气!”
一听阿妈说我闹脾气,我满肚子的苦水再也压不住了。这一 年来,为了学点手艺,为了满师之后还债和养活阿妈,任黄朝桂 打呀骂呀,我从不回嘴,更不还手。想不到阿妈这样责怪自己。
霎 时间,眼眶里麻辣辣的,泪水象山泉直往外涌。我急忙扒开衣服, 露出满身的创伤和烂疤,哭着说:“阿妈,你不疼图子啦!”
阿妈一看也禁不住哭了起来。她轻轻地抚摸着我身上的伤,又 紧紧将我搂在怀里,哭了一会,她抽泣着站起来,找出茶梓壳泡 在水里煮,煮过后,舀在盆里,叫我坐上去,让水汽熏熏。这是 治皮肤病的土方法。
随后,阿妈料理我睡下,移过松明,靠近床边替我缝补衣服 上的破洞,呜呜咽咽地说:
“图子,你父亲死得早,留下孤儿寡妇,还有那笔债,不是为 了还那三吊钱的债,阿妈怎肯让你去受这个罪。 …… ”
又是那三吊钱的阎王债!
第二天,我不得不又回到了苦水窝里。
要过春节时,江背洞那里出了件惊天动地的事:有个叫邹老 六的贪官,从兴国官府下来收税、铲烟苗。没等他走进乡公所,愤 怒的老百姓就把他包围了起来, 一阵乱棍狠打,把这家伙活活打 死了。后来,又来了个耀武扬威的警察所长,乡亲们又打碎了他 的轿子,吓得他徒步溜了回去,跟着来的警察也被打得头破血流。
老百姓敢把邹老六活活打死,敢把持枪拿刀的警察打得头破 血流,这件事多么让人高兴啊,也深深地印进了我的脑海中。
平时,黄朝桂只让学一些简单的篾活,却不让我学好破篾片。
六月的一天,我们在王山坑做篾工。黄朝桂吃罢晚饭,去找他的同道赌博了,我点起油灯,认真地学着破篾片……我专心学破篾, 竟连黄朝桂赌钱回来我也没发觉,当他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时,只 见他那副又黑又黄的脸上充满了怒气。从他的脸色上我意识到:他 今天准是又输了钱。
他扯直嗓门嚷道:“你敢耗费灯油!”接着便是 对我一拳。
我猝不及防,右手握着的篾刀猛向左手削去,锋利的 刀口削掉了左手食指的一节,鲜血直冒,痛得哭不出声来。
看着地 上那节手指,我心头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 一头撞在黄朝桂身上, 黄朝桂又把我推倒在墙角里。
我刚想去拿那把篾刀,被黄朝桂顺 手抓住了衣领,他手上的那根宽竹板又在我的身上飞舞起来。
我又从这个苦窝里跑了出来。
回家吗?不!我对不起阿妈,再 也不忍心看到她那深陷的眼窝里为我流出泪水。
投亲吗?也不行! 仅有的一两门亲戚和我家一般的苦, 一样的穷,我不能去连累他 们。
可是,哪里有我的安身之地呢?没有呀,没有!我只好到四 乡流浪。
一天又一天, 一村又一村的东走西闯,疲困缠着我,饥饿缠 着我,手指上的伤痛也缠着我,穷人的孩子,难道就该这样受苦 遭折磨吗?这世道难道就真的没有我的活路了吗?
活路啊,你在哪里? … …
节令又到了九月重阳。黄盛坤少不了要带着人来找阿妈要债。 地主逼债时如狼似虎的凶相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可怜的阿妈呀,你 指望我早日学成手艺,为你分担忧愁,可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图子 因为受不了虐待,现在正流落他乡?
一天,我流浪到茶籽畈,刚进村,迎面扑来一条黑狗,我连忙 拎起打狗棍左打右闪,衣服已被咬破了几处,多亏狗的主人及时 出来解了围。
我摸着身上的破衣烂衫,看着那条躺进窝里的狗,心 里真有说不出的难过。连狗都有个舒适的窝,而我却是有家难归, 有亲难投,连走路都要防着畜牲的欺负。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向村里走去。走到一家门口,刚想开 口要点吃的,突然觉得眼前一阵黑,就瘫倒在地上了。 ……
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竹榻上。 一个 三十上下年纪的人,正往我嘴里灌稀粥。 一碗粥喝完后,他仔细 地看着我,似有所悟地问:“你不是桥头角黄朝桂的徒弟吗?”
“是的,我叫黄朝钿。”
“小同行,你怎么饿成这个样子?”
“是……”。我托起那只已经肿得变形的手指,向他诉说我在 黄朝桂那里挨打受骂的情形。
他听着,听着,眉尖拧成了一个疙瘩,连忙找了些草药敷在 我的伤口上,然后,又关切地问我:“现在你打算到哪里去呢?”
是啊,我现在到哪去呢?难道就这样流浪下去吗?
我 无法作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位好心人象是看出了我的心事,笑着说:“别着急,小同行, 我叫邓受贵,也是干篾匠活的,你就留下给我当‘帮作’吧!”
什么?邓受贵!
在桥头、坝子一带,穷哥们只要提起这个名 字,人们就少不了跷起大拇指夸奖他为人厚道,心肠好,手艺精。
真没想到我碰上了这么一个好人,我慌忙跳下竹榻, 一下子跪在 他面前:
“邓师傅,恩人,我给你磕头了。”
“别这样,别这样。”他连忙把我扶了起来。
“邓师傅,我才学了一年半,没满师,你就收我当徒弟吧。”
“小同行啊,没满师不要紧,畚箕、箩筐你总会编吧?”
“这些简单的篾工活我能凑合。”
“那就行!一言为定,你当我的‘帮作’,除了吃穿以外,每月给你十五个毫子,这笔工钱我包下来,不出工的日子也照算。你看行不行?”
“行啊,行啊……”我感动得一时真不知说什么话是好。眼泪 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是欢乐和感激的泪水啊!
没几天,邓师傅专门去了一趟桥头角,按当地风俗请黄朝桂 吃了一顿饭,要回了我的拜师帖子。黄朝桂知道邓师傅在穷哥们中威望高,担心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只得把我的拜师帖子交了出来。
在邓师傅的精心照料下,我手上的伤很快就好了。过了九月, 师傅又把第一个月的工钱算给我,叫我回家去看看阿妈。
我从懂 事以来,还没有这样开心过。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轻松的身子,像 只扑着翅膀的燕子,直往前飞去,三四里路一下就到了。
见了阿 妈,忙不迭地掏出亮闪闪的十五个毫子,托在手心上:
“阿妈,给你 …… ”
没等阿妈开口,我一口气讲完了逃出黄朝桂那里,茶籽畈邓 师傅收留自己当“帮作”的事。
阿妈接过毫子,翻来复去地看着,又小心翼翼地将它揣进怀 里。然后,就一个劲地瞅着我笑,我也看着阿妈笑,笑了好久,她 才开口说:“图子啊,你真是时来运转,碰上了邓师傅这样的好人。 这下有指望了!这下有指望了!”
阿妈的愁眉舒展了。她笑得那样的开心。十多年来,我是第一次听到阿妈的笑声啊!
这以后,我跟着邓师傅,早出晚归,日子过得很乐和。每次 做活时,他总叮嘱我:不论编个粪篓、土筐,还是椅子、米筛,都 要结实耐用,不然,就会糟蹋庄稼人的钱。
他还说:庄稼人的钱 来得不易, 一分一毫都是卖力气、出汗水挣来的。遇到穷苦农民 一时付不出工钱,邓师傅让欠着,有的实在付不出,他也就不要 了 。
在茶籽畈邻近几个村子里,人人赞扬他,走到哪村,就受到 哪村人的欢迎。
过了些日子,跟着邓师傅出去,人们不叫他“邓师 傅”了,都叫他“农会主席”。他也显得特别忙了,这村有人找他商 量个什么事,那村又有人问他个什么事。
起初,我以为“农会主席” 是个外号,他为人忠厚嘛。但又觉得不对头,“农会主席”不像个外 号,看上去要比“邓师傅”这个称呼更受人尊敬。
有一天,我们去大水坑做篾工。路上,我问他:“师傅,农会主席是什么?为什么人家都叫你农会主席?”
邓师傅呵呵地笑起来:“连这也不懂啊?”
“是不懂呀。”我怪不好意思地说,“在黄朝桂那里,我被管得死 死的,外边的事他从不让我过问。”
“难怪你不知道。”师傅向我解释起来,“我们这里有个穷苦农 民的组织,叫做农民协会。它要领导穷人抗租、抗税、抗粮、抗 债、抗息,让穷人不受欺侮,大家有衣穿、有饭吃。农会主席呢, 就是农民协会选出来的领头人。”:
“那你就是茶籽畈农民协会的主席了?”我问。
邓师傅笑了笑。
我明白了,邓师傅受四乡尊敬,不只是为人忠厚,手艺精巧, 更重要的是他处处想着穷人,尽力为穷人办事。
我又想起了江背洞老表杀邹老六的事,连忙问:“杀邹老六这 不是‘造反'吗?”
“对!就是要造反!”邓师傅大声地说,“去年八月,共产党从南昌起义,带出一支军队, 一路打进广东,又转回湖南;十月湖南又有 一批农民在毛泽东领导下,打土豪,分田地。
今年,这两支‘起义’ 的兵马在井冈山汇集,成立一支军队,叫红军,由毛泽东和朱德 领导, 为工农打天下。我们这里的农会,就靠了红军撑腰,靠了 共产党的领导。”
“那个邹老六是不是被红军打死的?”
“不,红军离这里还远,邹老六是被江背洞的老百姓打死的, 江背洞的老百姓组织起来了。”
我渐渐地听出点眉目来了。“邓师傅,我们这里啥时候起义 呀?”
“快啦,朝钿啊,你回荷树下时,对阿妈和邻居们作些宣传。”
“对。你就对大家讲,要想吃饱穿暖,不受地主、财东压迫,赶 快参加农会,起来革命。 …… ”
“革命?什么叫革命呀?”
“革命就是把那些地主、财东反掉。你就说,地主是压在穷人 头上的一座大山,穷人要想吃饱穿暖,就得起来搬掉这座大山。”
听了邓师傅的话,我又是惊奇又是欢喜,这样闹下去,穷人 出头的日子,不就是眼前的事吗?
在往后的日子里,师傅家里来来去去的人更加多起来,我耳 朵里又陆续听到一些新鲜的话,“苏维埃政府”、“土地革命”、“打 土豪,分田地” ……所有这些,我虽然一下子还弄不清其中的全部 道理,但我猜想肯定和“革命”有关。
一到晚上,找师傅的人更多了,他们经常围着松明长谈。
有 一天,从天黑谈起,直到深夜还未完。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听出 他们是在商量分田地的事。师傅说话最多,他连哪家有好地多少, 沙土、浅水田多少,以及地肥地瘦的情况,都非常清楚。应该怎 样分法,他也提出了主意。他还谈到组织赤卫队,保卫斗争果 实。……
我一听平分土地,真想马上赶回荷树下,讲给阿妈听。多少 年来,阿妈就是想着有份田地,她经常说:穷人就穷在没田地啊!
每回,师傅他们在隔壁开会,我就躺在床上伴着他们。道理 听得多了,渐渐我也明白世道不公平是有缘故的,黄盛坤家富得 流油,不是他们生来就是“富”命,是他们仗着权势,欺压穷人, 把穷人的田地、钱财刮到了自己的名下了。穷人家穷得于瘦,也 不是生来就是“穷”命,阿妈要不是欠下黄盛坤家三吊钱,哪会直 不起腰来。穷人不起来“造反”,能指望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吗?
我 暗暗拿定主意,要参加“革命”。
过了几天,我对师傅说:“我要参加农会。”
师傅笑着说:“你是个孩子,去参加儿童团吧!”
“儿童团也能革命吗?”
“能啊!”师傅说完,笑个不停。我也乐得合不拢嘴。从此,我 就兴高采烈地到儿童团去闹“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