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了,我日夜寻找的女儿如同人间蒸发,只留下那张“妈,对不起,我必须走”的纸条。

这次北上求医,我已经不抱希望能找到她。

“李女士,我是您的主治医生。”白大褂医生背对着我整理病历。“您的心脏问题需要手术。”

医生转过身,摘下口罩,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妈...”她颤抖的声音打破沉默。



01

那是十八年前的一个秋天,李芸兰永远记得那个清晨的每一个细节。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床边的地板上,形成一道暖暖的光带。

她像往常一样起床,准备去女儿房间叫她起来吃早饭。

“珂莹,起床了,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小笼包。”李芸兰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叫。

她又敲了敲,依然没有动静,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李芸兰推开门,房间整洁得出奇,床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书桌上的书本整齐排列。

女儿不在房间里,而且,那种整洁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是永别前的收拾。

她急忙打开衣柜,发现少了几件常穿的衣服,但大部分衣物还在原位。

书桌上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妈,对不起,我必须走。”

那一刻,李芸兰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手中的纸条仿佛有千钧重量。

“珂莹!”她冲出房间,在整个房子里寻找,却找不到女儿的踪影。

丈夫张明辉从卧室走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这么早喊什么?”

“珂莹不见了!她留了张纸条说要走!”李芸兰颤抖着将纸条递给丈夫。

张明辉看了看纸条,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随后又恢复平静:“可能是和朋友出去了吧,别大惊小怪的。”

李芸兰不敢相信丈夫的反应:“她从来不会不告诉我就出去,更不会留这种纸条!”

这不是简单的外出,李芸兰心里清楚,这是女儿的告别。

“你别瞎想,她肯定会回来的。”张明辉的语气出奇地平静,仿佛女儿离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芸兰不顾丈夫的阻拦,开始给女儿的朋友打电话,一个接一个。

没有人知道珂莹去了哪里,甚至有朋友说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芸兰的恐慌越来越强烈,她决定报警。

警方接到报案后,例行记录了情况,但由于珂莹已经成年,而且留了字条,他们认为这更像是自愿离家。

“大多数这样的年轻人过几天冷静后就会回家的,您别太担心。”警官安慰道。

李芸兰发布了寻人启事,贴满了整个城市的角落,希望有人能提供女儿的消息。

每天,她都会接到各种电话,但没有一个是真正有用的线索。

最让李芸兰不解的是丈夫的态度,他似乎并不担心,甚至阻止她继续寻找。

“她都这么大了,想出去闯荡一下很正常,你这样只会把她逼得更远。”张明辉这样说道。

李芸兰无法理解丈夫的冷漠,她开始怀疑是不是丈夫和女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夜深人静时,她躺在床上,泪水打湿了枕头,脑海中不断回放女儿的笑脸。

“珂莹,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问着。



02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里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仿佛一潭死水。

李芸兰变得憔悴,每天仍然坚持外出寻找女儿的踪迹,问遍了女儿的每一个可能去的地方。

张明辉似乎对妻子的行为感到厌烦,他开始频繁加班,很少回家。

当他们偶尔碰面时,话题总是会回到女儿身上,随后发展成争吵。

“你就不能接受她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吗?”张明辉大声质问。

李芸兰固执地摇头:“不可能,珂莹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张明辉不屑地冷笑:“你就是这样把她逼走的,总觉得自己了解她,其实根本不懂她想要什么。”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入李芸兰的心脏,她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是自己的问题。

某天,她在整理丈夫的衣物时,一张照片从口袋中掉了出来。

那是一张张明辉和一个年轻女子的合影,背景是某个李芸兰不熟悉的地方。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正是女儿离家前不久。

李芸兰如同被雷击中,一个可能性浮现在脑海中:丈夫出轨了,而女儿可能发现了这一点。

她拿着照片质问丈夫,张明辉起初矢口否认,后来却恼羞成怒。

“你翻我东西?那又怎样,我们早就没感情了!”他吼道。

这一晚的争吵异常激烈,邻居甚至来敲门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李芸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突然明白了女儿离开的部分原因。

“是不是珂莹知道了什么,所以你才不着急找她?”她冷静地问道。

张明辉的表情变得复杂,闪烁其词:“你别胡思乱想了。”

随后的日子里,他们像是两个陌生人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李芸兰开始暗中调查丈夫的一切,希望从中找到女儿离开的线索。

“我和你之间完了。”某天晚上,李芸兰平静地对丈夫说出这句话。

张明辉似乎早已等待这一刻,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离婚。

离婚手续办理得异常顺利,张明辉甚至主动放弃了大部分财产。

这种异常的“大方”让李芸兰更加确信,丈夫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离婚后,张明辉很快搬出了他们共同的家,消失在李芸兰的生活中。

她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忆着曾经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

家,已经不再是家,只是一个盛满回忆的容器,而回忆正在一点一点地杀死她。

03

离婚后的李芸兰继续在原来的城市生活,她不愿搬走,怕女儿回来找不到她。

小区的邻居都知道她的故事,时常会带些食物来看望她。

“芸兰,别太伤心了,说不定哪天珂莹就回来了。”王阿姨安慰道。

李芸兰感激地点点头,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小,但她仍不愿放弃希望。

她在女儿的房间里摆了一盏小灯,每晚都亮着,仿佛在告诉远方的女儿:妈妈在家等你。

每年珂莹的生日,李芸兰都会到他们曾经约定过的地方——城市中央公园的樱花树下等待。



“珂莹,今天是你三十岁的生日,妈妈给你带了最爱吃的草莓蛋糕。”李芸兰自言自语。

樱花纷飞的季节,她总是一坐就是一整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希望能在其中看到女儿的身影。

时光无情地流逝,李芸兰的黑发中夹杂了越来越多的银丝。

五十岁生日那天,她独自一人在家,对着蛋糕许下了同样的愿望:希望能再见到女儿一面。

身体也开始背叛她,经常感到胸口疼痛,呼吸困难。

“可能是太想念珂莹了,所以心脏才会疼。”她这样安慰自己。

某天整理衣柜时,她发现了女儿留下的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些少女时期的小物件。

明信片、发卡、小笔记本,还有一本日记。

李芸兰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打开了日记本,希望能找到女儿离开的原因。

日记的最后几页记录了女儿的困惑和痛苦:“我发现了爸爸的秘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妈妈...”

看到这里,李芸兰的心沉了下去,她终于确信女儿的离开与丈夫有关。

日记中没有详细说明是什么秘密,但已经足够让李芸兰明白女儿离开的部分原因。

她将盒子重新放回原位,仿佛这样能保留住女儿存在过的痕迹。

夜晚,李芸兰躺在床上,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她开始考虑去医院检查。

“如果我不在了,珂莹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这个念头让她害怕。

第二天,她鼓起勇气去了当地医院,接受了全面检查。

“李女士,您的情况有些复杂,建议去专科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医生皱着眉头说道。

李芸兰拿着检查报告,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多年的独居生活和精神压力,已经严重损害了她的健康。

“我得好好活着,等珂莹回来。”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04

一周后,李芸兰拿到了详细的检查报告,结果不容乐观。

“您的心脏问题需要专业的治疗,我们这里条件有限。”主治医生坦诚地说。

李芸兰拿着报告,不知所措,她没有亲人可以依靠,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求更好的治疗。

这时,多年的老朋友王梅来看望她,得知情况后立即提出建议。

“芸兰,北方有一家心脏病专科医院很有名,我认识那里的一位医生,可以帮你联系。”王梅说道。

李芸兰迟疑了,北上意味着要离开这个女儿可能回来寻找的地方。

“如果你不去治疗,万一珂莹回来,你已经不在了,那不是更糟吗?”王梅的话点醒了她。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李芸兰决定前往北方求医,但她在家里留下了详细的联系方式,以防女儿回来。

临行前,她又一次来到女儿的房间,轻轻抚摸着床上的枕头。

“珂莹,妈妈要去北方治病,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如果回来了,就按留下的电话联系我。”她轻声说。

火车缓缓驶离站台,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李芸兰的心也被拉扯着,一半留在这个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城市,一半前往未知的北方。



旅途漫长而疲惫,李芸兰的身体状况让她不时感到不适。

列车员看出她的不适,特意帮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并时常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阿姨,您是一个人去北方吗?”年轻的列车员关切地问道。

李芸兰点点头,简单讲述了自己去北方求医的打算。

“我有个朋友在那家医院工作,据说心脏外科的赵医生非常厉害,您可以挂她的号。”列车员热心地说。

李芸兰感激地记下了这个名字,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火车到站后,李芸兰拖着疲惫的身体,按照王梅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预订的小旅馆。

旅馆老板是一对和蔼的老夫妻,得知她是来看病的,特意安排了一个安静的房间。

“明天我送您去医院,那地方不好找,外地人容易走错路。”老板娘热情地说。

李芸兰躺在陌生的床上,想起家中亮着的那盏灯,不知女儿如果回来,是否会发现她留下的信息。

北方的夜晚比南方寒冷许多,李芸兰裹紧了被子,心中有些忐忑。

明天将见到专家,或许能够解决健康问题,但内心深处,她更希望能解开女儿离家的谜团。

“珂莹,妈妈很想你。”她低声呢喃着,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05

医院比想象中还要大,人流如织,李芸兰在老板娘的帮助下找到了心脏科的门诊。

“您好,我想挂赵医生的号。”她对护士站的工作人员说道。

护士翻看了一下排班表:“今天赵医生正好值班,但号已经挂满了,您要不要等下周?”

李芸兰的心一沉,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下周,身体的不适已经越来越明显。

就在这时,一位路过的医生听到了对话,停下脚步:“这位患者是从南方专程来的吗?”

李芸兰点点头,医生转向护士:“小张,把这位患者加到我今天的名单上,我可以多看一个。”

护士赶紧答应,递给李芸兰一张诊疗卡:“您先去缴费,然后在五号诊室外等候。”

李芸兰万分感激,按照指示完成了各项准备工作,然后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等待。

周围的患者和家属来来往往,有人低声交谈,有人焦急地看着手表。



“李芸兰,请到五号诊室。”广播里传来护士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诊室的门。

诊室内,一位戴着口罩的女医生正低头写着什么,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

当赵医生抬头的那一刻,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在空中相遇,时间仿佛静止了。

医生的笔从手中滑落,发出轻微的声响,她颤抖着站了起来,慢慢摘下口罩。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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