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瓷心初萌:画笔与课本的青春博弈

江西鄱阳,烟波浩渺的湖畔小镇,是刘志英的故乡。

1993年,在中学的课堂上,16岁的刘志英在数学课本边缘偷偷勾勒着一只瓷瓶的轮廓。班主任敲响课桌时摇头:“心思不用在正道上!”她却攥紧衣角,倔强地望向北方——千年瓷都景德镇的呼唤,早已穿透课本的油墨味,在她心里烧出一簇不灭的窑火。

二、窑火叩门:从学院到作坊的双重修行

1995年秋,刘志英踏入景德镇学院大门。彼时的景德镇,窑火不熄,匠人如云。青石板路泛着釉光,空气中浮动着松柴燃烧的焦香。大一寒假,母亲为她引荐了一位年逾七旬的粉彩老匠人,工坊里堆满素坯与釉料,空气中浮动着瓷土的腥涩。初学时,她握笔的手总在颤抖,颜料与瓷面的触感陌生而倔强。师傅说:“陶瓷是活的,你得用‘心’去画。”这句话,成了她此后三十余年的信条。

与传统粉彩师徒协作的模式不同,刘志英执意将绘画、上色、烧制全流程独力完成。旁人劝她:“何必自讨苦吃?”她却摇头:“若不能亲手触摸每一道工序,作品便少了灵魂。”深夜的窑炉旁,她常独自守候。窑火明灭间,瓷胎在高温中蜕变,而她也在一次次失败中淬炼出独有的创作哲学—— “瓷与人,皆需历经烈火,方能成器。



三、松间问道:一只松鼠的破茧之路

在景德镇这座“瓷艺星海”中,刘志英以“领异标新”的姿态脱颖而出。她的粉彩作品,既承袭古法之精妙,又跳脱传统花鸟的程式化窠臼。一只松鼠,成为她艺术语言的代名词。

“松鼠的眼睛,是通向自然的窗口。”刘志英笔下的松鼠,瞳仁如墨玉般莹润,须毛纤毫毕现。它们或蜷缩于松枝间凝望,或跃过山石追逐果实,灵动之态仿佛下一秒便要跃出瓷面。为捕捉这一瞬的神韵,她曾连续数月观察野生松鼠,速写本上满是动态的草图。某次创作《寻香图》时,她将松鼠与玉兰、山石巧妙构景,釉色浓淡相宜,花瓣的轻盈与山石的苍劲形成张力,松鼠回眸的刹那,竟让一位收藏家脱口而出:“它是在看我!”

这种“以形写神”的功力,源于她对粉彩技法的革新。传统粉彩需两人分工——画师勾勒轮廓,填色师渲染层次。而刘志英独创“一气呵成”法:以极细的狼毫笔尖蘸取玻璃白,先以淡彩铺底,再逐层叠加矿物颜料,最后以金线勾勒细节。烧制后,画面呈现出罕见的立体感与通透性。 “别人画的是‘景’,我画的是‘境’。”她说。



四、窑火淬魂:从匠人到大师的蝶变之路

荣誉与头衔,于刘志英而言,并非刻意追逐的目标,而是水到渠成的印证。

2015年,她的粉彩瓷板画《吉羊图》在全国工艺美术展上斩获金奖。画面中,三只绵羊依偎于秋草丛中,羊角线条柔中带刚,绒毛质感细腻如生。评审专家惊叹:“这不仅是技艺的巅峰,更是情感的流淌。”同年,她被评为“江西省陶瓷艺术大师”,成为少数非世家出身的获此殊荣者。

然而,光环背后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坚持。早年因独自操作窑炉,她曾被高温灼伤手臂;为突破传统题材,她一度被质疑“背离古法”。面对非议,她只淡然一笑:“真正的传承,是让古老技艺活在当下。”

如今,她的身份早已超越“匠人”——作为江西省古彩非遗传承人,她致力于将粉彩技艺融入现代生活。在景德镇陶瓷大学的讲堂上,她常对学生说:“陶瓷是泥土的诗,而你们是执笔的人。”



五、瓷映万象:艺术与时代的共生交响

刘志英的作品,不仅是个人才华的凝结,更折射出中国陶瓷艺术的当代转型。

她的《松鼠》系列被世界各大博物馆收藏,策展人评价其为“东方写意精神与西方视觉张力的完美融合”。

作为景德镇市政协委员,她更以艺术家的视角推动行业变革。提案中,她呼吁建立“青年陶艺家孵化计划”,并主导“非遗进社区”项目,让粉彩技艺从高阁走入寻常百姓家。“陶瓷不该只是收藏家的珍宝,它可以是茶桌上的器皿,也可以是孩子手中的玩具。”她说。



六、窑心炽语:泥土与火焰的千年对话

傍晚的景德镇,窑火渐熄。刘志英的工作室“逸陶轩”内,一盏孤灯映着未完成的瓷坯。画案上散落着松鼠草图,釉料在瓷瓶上晕染出暮色般的渐变。

“每一件作品,都是一场与自己的对话。”她轻抚瓷面,指尖沾染的颜料与岁月沉淀的掌纹重叠。三十年前那个在窑火旁忐忑等待的少女,或许从未想过,手中的画笔会成为连接传统与未来的桥梁。



瓷土无声,却在她笔下有了心跳;

窑火易冷,却因她的坚守而永恒。

真正的艺术,从不在云端,而在泥土与火焰之间。”——这是刘志英的答案,亦是中国陶瓷传承千年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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