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的情怀除了民谣,还有《读者》。
兰州,是一个听起来也略显陌生的城市。
此次因为商学院沙漠挑战赛,要去到宁夏银川和内蒙古阿拉善盟,想着比赛结束后,找一个途径城市修整一天,并深入感受一下西北的风土人情,于是把地图打开看了又看,那就兰州吧!
沙漠挑战赛结束的当天,洗去一身尘土,参加完一半的庆功宴,顾不得满身疲惫,拎着一个超级超级重的驮包,朝着队友们挥一挥衣袖,就迫不及待的踏上旅途。现在回想起来,那驮包沉重得像极了人生,差点把我压垮。
在踏上兰州这个黄河穿过的城市之前,对于兰州的所有认知有两个来源,一个是西安诗人小引的诗歌《西北偏北》。
"西北偏北,羊马很黑,
你饮酒落泪,西北偏北,把兰州喝醉。
把兰州喝醉,你居无定所
姓马的母亲在喊你,我的回回,我的心扉
什么麦加,什么姐妹
什么让你难以入睡
河水的羊 灯火的嘴
夜里唱过古兰经,做过忏悔
谁的孤独像一把刀,杀了黄河的水
杀了黄河的水,你五体投地,这孤独是谁。”
这首诗被歌手刘东明创作成了一首民谣,麦加、古兰经、羊马、姓马的母亲、回回,这些融合了丰富的民族元素,又略显苍凉的感觉,让我对兰州这个城市有了很多好奇。
另外一个是低苦艾乐队的《兰州,兰州》
“你走的时候没有带走美猴王的画像
说要把他留在花果山之上
行囊也只有空空的酒杯和游戏机
门外金沙般的阳光它撒了一地
再不见风样的少年搁置衬衫一角扬起
从此寂寞了的白塔山今夜悄悄落雨
为东去的黄河水打上了刹那的涟漪
千里之外的高楼上的你彻夜未眠
兰州,总是在清晨出走。
兰州,夜晚温暖的醉酒。
兰州,淌不完的黄河水向东流。
兰州,路的尽头是海的入口。”
兰州是和民谣最配的城市,黄河水奔流不息,中山桥静默伫立,又带着西北的苍茫,唱着生活,唱着岁月,唱着理想。
“中山桥很长
没有思念长
酒泉路飘槐花儿香
银滩桥下看夕阳
正宁路上浪两趟
马爷醪糟的味道
还是一样难遗忘
那一碗牛肉面
它伴在我身旁
星星落在兰山...”
我缓缓的走过了中山桥,爬上了白塔山;
坐着羊皮筏子漂流在奔流的黄河上;
在银滩桥下看了夕阳余晖洒在河面如星光闪闪;
在酒泉路闻了一路的槐花香,从未见过紫色的槐花,围着它拍了一圈的照;
去正宁路小吃街浪了一趟,吃了牛肉面和马爷鸡蛋醪糟。
我走过歌词里写的所有地方,仿佛走进了民谣的世界,每个角落都自带旋律。
在那个没有智能手机的那个年代,《读者》《萌芽》《青年文摘》《科幻世界》这几本是我读过最多的刊物,那个时候就特别崇拜那些可以写出好文章、好故事的人。
因为自己写得不好,没有什么天赋,只能写写流水账,读别人的文章总是让我很感慨,这个句子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个故事是怎么描写得得这么感人的,这个上下文是怎么这么流畅的,我写个800字的作文怎么这么难。
发现《读者》竟然在兰州,这让我感到很欣喜,那必然是要去参观一下的。这里有个小插曲,读者大厦外面的草坪正在自动浇水,经过的时候,水管像发疯了一样朝我嗤过来,刚好被浇了一身,这是觉得我需要被知识灌溉一下吗?
在兰州买的唯一纪念品,就是2025年5月上的这期《读者》。
在黄河边上溜达的时候,一个人吸引了我的目光。
一个中年人坐在黄河边上的树下,独自悠闲的喝着茶,面前是好几块菜地,身后是一片小树林,树上绑了一个吊床,旁边种了牡丹和芍药以及其他花卉,身边还有一只瘸腿的白色小狗。
从道路通往他的菜地,有一道锁着的小门,连着一个楼梯,这个楼梯非常特别,它是活的。我在他长满柳条的楼梯面前徘徊了许久,还看清了他面前那块菜地种的是蒿子秆。
开荒黄河边,守着几亩田。
柳条成梯帘,芍药开满园。
狗吠在林间,鸟鸣吊床边。
庭院无杂物,品茗可悠闲。
这个黄河边上喝着茶的人呀,真让人羡慕,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把陶渊明的《归园田居》改改送给大哥。
我鼓起勇气问,"你是人生赢家吗?”
大哥笑着回答,“我是。”
兰州本地的最有名的奶茶品牌叫做“放哈”,隔几条街就能看到这个品牌,最有特色的是甜胚子奶茶,非常独特,也非常好喝。
了解了一下“放哈”究竟是什么意思,在兰州方言中意思是“放下”,这是一种生活态度,强调在快节奏的忙碌和压力之下,人们应该学会放下,从而寻找到片刻的轻松和自在,是本地人对生活的一种乐观豁达的表达。
兰州人们的确有着“放哈”的生活态度,除了黄河边上的那个大哥,也看到大街上很多人非常惬意,或坐在一起聊天,或围在一起下象棋,或在酒馆里喝酒听歌,或在烧烤店大口吃肉。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默默地经过他们,内心祝福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可以一直这么开心惬意,凡事莫向外求,寻得内心平静。
兰州很多店名都有一个“尕”字,又觉得自己是个文盲了,不认识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于是问了当地人,才知道是“小”的意思,比如“尕娃”就是“小娃”,“尕李”就是“小李”的意思,是比较亲切的称呼。
以后可以叫我“尕四火”,我觉得也不错。
这个民谣之都,
这个西北偏北的城市,
这个凡事放哈的城市,
这个有《读者》的城市,
这个有真的马踏飞燕的城市,
这个有人生赢家的城市,
这个黄河流过的城市,
这个拥有孤独气质的城市。
为了符合它的气质,我踏上了一辆很多年没有坐过的绿皮火车,带上新认识的朋友送的杰克·凯鲁亚克的《达摩流浪者》回程,铁轨的声音就像摇篮曲,火车上这一夜睡得异常的好,好像还梦到牛肉面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