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摔倒一百次,也不要再被你这样照顾!”李大爷颤抖的手指着门外,脸上写满了决绝。
周阿姨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位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工作成果”,不明白两个月的细心照料为何换来这样的结局……
01
李荣生,72岁,退休语文教师,在这座小城里已经生活了大半辈子。
自从老伴三年前离世,他的生活就像一杯逐渐变凉的茶,平淡而略显寂寞。
早起、锻炼、读报、做饭,日子被安排得规律而简单。
有时,他会在小区的长椅上坐一整个下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思绪飘向远方。
儿子李明在省城工作,职位不小,但也意味着更繁忙的工作节奏。
女儿则远嫁国外,一年难得回来一两次。
李荣生从不抱怨,他明白子女有自己的生活,不愿成为他们的负担。
“人老了,就该学会一个人过,”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近来身体的变化还是让他有些担忧。
有时候弯腰系鞋带,突然一阵眩晕;有时夜里起床,腿脚不听使唤,险些摔倒。
这些小状况,他都没有告诉儿女,只在社区医院做了简单的检查。
医生建议他找个人照料,但被他一口回绝:“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
每天晚上,他都会坐在老伴的照片前,轻声说说一天发生的事情。
这成了他生活中最温暖的时刻,仿佛她从未离开。
李明最近一次回家探望,发现父亲明显消瘦了许多。
餐桌上的饭菜简单得可怜,冰箱里除了几个鸡蛋和一些发蔫的青菜,几乎空空如也。
卧室的床单已经泛黄,卫生间的地漏处积了一小滩水,显然很久没有清理了。
“爸,我想给您请个保姆,”吃完晚饭,李明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个盘旋在心头的想法。
“不需要,”李荣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拒绝,“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您看看您,都瘦了一圈了,”李明心疼地说,“就当是为了我和妹妹安心,好吗?”
争执持续了整个晚上,最终在李明的坚持下,李荣生勉强点了点头。
“就试一个月,如果不合适,立刻取消,”这是他的最后底线。
三天后,40岁的周阿姨出现在了李荣生的家门口。
她身材微胖,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自我介绍说曾照顾过不少老人,经验丰富。
“李老师您好,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您的生活起居,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周阿姨热情洋溢地说。
李荣生点点头,眼神中却透露着明显的不情愿和一丝警惕。
“我房间的东西不要动,饭菜简单就好,其他的我自己来,”他强调道。
周阿姨笑着应下,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固执。
李明临走前叮嘱周阿姨:“我爸脾气有点倔,您多担待,必要时可以强硬一点。”
这句话,李荣生并没有听到,却在日后的生活中逐渐品尝到了它的苦果。
02
周阿姨的到来,为这个沉寂已久的家带来了些许活力。
清晨,李荣生习惯性地早早醒来,却发现厨房已经亮起了灯。
“李老师,我做了小米粥和三鲜馄饨,趁热吃吧,”周阿姨将冒着热气的早餐端上桌。
李荣生有些不适应这种被服务的感觉,但香气确实勾起了他的食欲。
“谢谢,不过我习惯七点吃早饭,现在才六点,”他略显拘谨地说。
“早饭提前点好,营养跟得上,您这个年纪不能饿着,”周阿姨理所当然地回答。
李荣生没再坚持,默默坐下开始吃饭,心想偶尔改变一下也无妨。
饭后,周阿姨主动收拾碗筷,并开始打扫起客厅的卫生。
李荣生想说自己平时都是饭后散步半小时再收拾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您喜欢看什么书?我看您书架上都是古诗词集,”周阿姨一边擦拭书架一边问道。
“以前教语文,对诗词有些兴趣,”李荣生的语气缓和了些。
“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游子吟》《静夜思》这些还是会几首的,”周阿姨笑着说。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李荣生忍不住接了下句。
周阿姨眼睛一亮:“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唉,我儿子在外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想他啊。”
听到这里,李荣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儿女,心中那堵无形的墙似乎矮了一些。
“您的衣服需要洗吗?天气转凉了,厚一点的衣服该拿出来了,”周阿姨问道。
李荣生犹豫了一下:“衣柜最上层有件灰色毛衣,是我老伴织的,每年这时候我都会穿。”
周阿姨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从衣柜取出那件已经有些发旧的毛衣。
李荣生接过毛衣,轻轻抚摸着,仿佛在抚摸一段珍贵的回忆。
周阿姨识趣地退了出去,给老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就这样,两人的生活开始逐渐融合,看似和谐的表面下,却暗藏着即将爆发的冲突。
一周过去,周阿姨已经对李荣生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
每天早上六点的小米粥,午餐的青菜炒肉,晚上七点的药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李老师,这衬衫扣子松了,我给您缝一下,”周阿姨说着就拿过了李荣生常穿的衬衫。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李荣生想接过衬衫,却被周阿姨躲开。
“您这手抖,怎么穿针引线?让我来吧,”周阿姨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
李荣生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走进了书房。
书房是他的避风港,也是唯一不愿让周阿姨过多干涉的地方。
然而这一天,当他午睡醒来,却发现书桌上原本“乱中有序”的书籍和笔记被整齐地码放好了。
“我的资料呢?”李荣生急切地翻找着昨天才写到一半的笔记。
“您说那几张纸啊?我看写得零零散散的,就收起来了,”周阿姨从抽屉里拿出那几张纸。
“我说过书房的东西不要动,”李荣生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就是打扫一下灰尘,您看这书多久没整理了,全是土,”周阿姨解释道,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责备。
李荣生深吸一口气,没再说话,但心中的不满开始累积。
晚饭时,周阿姨准备了红烧肉和清蒸鱼,看起来丰盛可口。
“多吃点鱼,对脑子好,”周阿姨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在李荣生碗里。
“我不太习惯吃鱼,”李荣生轻声说道。
“不吃鱼怎么行?您这个年纪更需要补充营养,”周阿姨坚持道,又夹了一块。
李荣生只好慢慢吃着,心想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对了,明天我打算把您那些旧报纸处理掉,占地方又积灰,”周阿姨边吃边说。
李荣生放下筷子:“那些报纸我留着有用,不要扔。”
“有什么用啊?都发黄了,”周阿姨不以为然。
“我说有用就有用,”李荣生难得地提高了声音,把周阿姨吓了一跳。
“好好好,您别生气,不扔就是了,”周阿姨讪笑道。
那晚,李荣生辗转反侧,第一次认真思考是否要提前终止这场“照料”。
03
“李老师,今天天气不好,您就别出门了,”周阿姨看着窗外飘着细雨的天空说道。
“我和老伙计们约好了下棋,”李荣生已经穿戴整齐,拿起放在门口的雨伞。
“下着雨路滑,您这腿脚不好,万一摔着了怎么办?”周阿姨拦在门口。
“我又不是没出过门,这点雨算什么,”李荣生有些不悦。
“不行,我答应了李明要照顾好您,您摔了我怎么交代,”周阿姨态度突然变得强硬。
李荣生愣住了,他没想到周阿姨会直接提到儿子。
“您要下棋,我可以请您的朋友们来家里啊,”周阿姨补充道。
最终,李荣生不情愿地放下雨伞,给老伙计们打电话改期。
自那以后,李荣生的外出活动变得越来越受限制。
周阿姨总能找出各种理由:天气不好、路面湿滑、时间太晚、空气不好...
李荣生的社交圈逐渐被压缩,常来往的老朋友开始打趣道:“老李,是不是被管得严了?”
这样的话听在耳中,李荣生只能苦笑,心中却越发不是滋味。
更令李荣生不安的是,周阿姨开始悄无声息地“整顿”他的生活习惯。
他习惯饭后喝一小杯白酒,周阿姨把酒瓶“找不到了”。
他喜欢睡前看半小时电视新闻,周阿姨会在九点准时关掉电视:“早点睡对身体好。”
他偶尔想吃点零食解馋,周阿姨会皱着眉头说:“您这高血压,少吃咸的。”
李荣生渐渐感到,自己在自己家里,却像个被监管的孩子。
“周阿姨,我的内裤和袜子我自己洗就行,”一天,李荣生终于忍不住提出要求。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照顾过的老人多了,”周阿姨大大咧咧地说。
“我只是习惯自己来,”李荣生坚持道。
“您这手抖,洗不干净,”周阿姨毫不客气地指出。
李荣生脸色一沉,第一次感到深深的羞辱。
“我自己的东西,我有权决定怎么处理,”他的语气变得冰冷。
周阿姨察觉到了什么,难得退让了一步:“那行,您自己洗,我不管了。”
表面上的争执平息了,但隔阂已经悄然形成。
04
那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晚上,李荣生准备洗澡。
“水温我调好了,不烫不凉,您慢点,”周阿姨在浴室门口叮嘱道。
李荣生点点头,关上门,开始缓慢地脱衣服。
浴室地面有些湿滑,他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却还是不慎一脚踩空。
“砰”的一声,李荣生跌坐在地,疼痛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门外的周阿姨听到动静,二话不说就推开了门:“李老师!您没事吧?”
李荣生正半裸着身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看到周阿姨闯入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用手遮挡,脸上瞬间涨得通红。
“您别动,我扶您,”周阿姨全然不顾李荣生的窘迫,上前就要搀扶。
“出去!”李荣生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里满是愤怒和羞愧。
周阿姨愣住了,但还是坚持道:“您这样怎么起得来,让我帮您。”
“我说了出去!”李荣生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
周阿姨无奈,只好退出浴室,但留下了一条门缝:“您有事就喊我。”
李荣生用尽全力才爬了起来,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摔倒的疼痛,还是因为尊严被践踏的屈辱。
那晚,他没有洗澡,只是简单擦拭了身体,早早躺下,却彻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周阿姨见李荣生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道歉:“昨晚是我唐突了。”
李荣生只是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这样的“意外”并非孤例。
一次吃饭时,李荣生因为手抖,不小心将汤洒在了衣服上。
周阿姨二话不说就拿起餐巾,在众目睽睽之下替他擦拭衣襟和裤子。
“您看看,吃饭还得像哄小孩一样,”周阿姨半开玩笑地说道。
邻桌的食客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人打趣道:“老爷子艳福不浅啊,有这么年轻漂亮的保姆照顾。”
李荣生面如死灰,放下筷子,默默起身离开了餐厅。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愿意在外面吃饭,即使周阿姨多次提议。
家里的客人也渐渐变少了,李荣生不想在外人面前被当作“需要照顾的老人”。
他开始怀念独居的日子,那时虽然孤独,但至少有尊严。
05
“李老师,明天我侄子要来城里考试,能在您这住一晚吗?”一天,周阿姨突然提出请求。
李荣生皱了皱眉:“我不太习惯家里有陌生人。”
“就一晚上,他很懂事的,不会打扰您,”周阿姨语气中带着恳求。
出于礼貌,李荣生最终勉强同意了。
然而第二天,不仅侄子来了,还带来了周阿姨的妹妹,理由是送孩子来考试。
两人在客厅聊天说笑,声音不小,完全打乱了李荣生平静的生活节奏。
更让他不舒服的是,周阿姨热情地招待亲戚,大方地使用厨房和食材,仿佛这是她自己的家。
“周阿姨,以后有客人提前告诉我,”等客人离开后,李荣生严肃地说。
“就是自家人,不碍事的,”周阿姨满不在乎地回答。
李荣生没再说什么,但心中的不满又加深了一层。
一周后,李荣生发现自己收藏多年的一套线装书不见了。
“您说那几本旧书啊?我看都掉页了,就让收废品的带走了,”周阿姨理直气壮地说。
“那是清代的线装书!”李荣生气得浑身发抖,“你有什么权利处理我的东西?”
“我是为您好啊,那么旧的书放着积灰,您又不看,”周阿姨振振有词。
“谁说我不看了?那是我花了大半辈子收集的珍本!”李荣生几乎要哭出来。
周阿姨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道歉:“对不起李老师,我不知道那么贵重,我这就去找回来。”
最终,那套线装书被找回来了一半,另一半已经被废品站转手卖出,永远失去了。
李荣生将剩下的书小心收好,并在书房门上加了一把锁。
周阿姨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却更坚定了“老人需要管教”的想法。
她开始以“健康”为由,严格控制李荣生的饮食、作息和活动。
“这点盐都不让放,菜淡得像水,”李荣生忍不住抱怨。
“医生说了您得控制盐分,”周阿姨寸步不让。
“我都活了七十多岁了,还要怎么活?”李荣生无奈地摇头。
“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才更要注意,”周阿姨的语气像是在教导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上演,李荣生感到越来越疲惫,也越来越窒息。
06
李荣生的七十二岁生日那天,周阿姨早早起床,准备了丰盛的寿面和几道拿手菜。
“李老师,我请了您楼下的王大爷和李奶奶,还有您常提起的老张,一起来给您庆祝生日,”周阿姨兴高采烈地说。
李荣生有些意外,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不用这么麻烦的。”
“七十二大寿,怎么能不热闹点呢,”周阿姨笑着说,继续忙碌着。
下午,几位老朋友陆续到来,带着礼物和祝福。
饭桌上,气氛融洽,李荣生难得地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老李,自从有了周阿姨照顾,你气色好多了,”老张举杯道。
李荣生刚要回应,周阿姨就接过话头:“可不是嘛,刚来那会儿,李老师都瘦得不成样子了。”
“是啊,周阿姨手艺好,把我们老李照顾得白胖了不少,”王大爷附和道。
周阿姨得意地笑了:“我照顾过的老人都说我细心,李老师刚开始还不适应呢,现在可离不开我了。”
这句话让李荣生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您看李老师这衬衫,是我亲手烫的,一点褶子都没有,”周阿姨继续炫耀着。
“别的不说,就周阿姨这份耐心,真是难得,”李奶奶感叹道。
整个饭局,周阿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如何把李荣生从“不会照顾自己”变成“有精神有活力”。
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工作成果”,而不是在真心为老人庆祝生日。
李荣生越听越不是滋味,心中那点暖意早已消散殆尽。
送走客人后,周阿姨还沉浸在被夸奖的喜悦中:“李老师,大家都说您遇到我是福气呢。”
李荣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那一刻,他终于看清楚了——在周阿姨眼中,他不过是一个“工作对象”,一个可以用来证明自己能力的“成果”。
而不是一个有尊严、有自己生活方式的独立个体。
这天,是老友们每月一次的聚会,地点选在了城南的一家老茶馆。
李荣生坚持要去,周阿姨拗不过,只好陪同前往。
而这一次的聚会,彻底让李大爷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