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棂上,我缩在灶台前往火塘里添了把松枝。映着跳跃的火光,二妹的咳嗽声从里屋断断续续传来,三弟蜷在破棉被里,肚子 “咕噜” 叫得比风声还响。我握紧腰间的兽皮袋,里头只剩半块硬得硌牙的苞谷饼。
天还没亮透,我踩着没膝的积雪往河边去。结冰的河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我跪在冰面上,用石斧凿出碗口大的冰窟窿。刺骨的河水溅在袖口,瞬间凝成冰晶。突然,鱼叉猛地一沉,我几乎被拽进冰窟窿,双手死死攥住木柄,一条尺把长的鲤鱼破水而出,鳞片在晨光里泛着银白。
山货得往更深的林子去采。背着竹篓穿行在遮天蔽日的古树间,腐叶下不知何时窜出条花斑蛇。我抄起柴刀横在胸前,后背紧贴树干,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对峙片刻后,蛇吐着信子钻进灌木,我才发现掌心被柴刀割出的血痕已凝成暗红。
最险的那次是打麂子。追踪了三天三夜,终于在断崖边堵住猎物。我的箭矢擦着麂子后腿飞过,它惊慌失措地后退,竟直直坠下悬崖。我趴在崖边往下看,麂子卡在半腰的树杈上,后腿还在抽搐。麻绳在腰间缠了三圈,我咬牙往崖下爬,碎石不断簌簌滚落。当我拖着比自己还重的猎物回到家,月亮已经升得老高。
二妹把采来的野菌和着鱼肉炖汤时,三弟举着啃得干干净净的鱼骨,眼睛亮得像星星。我摸着他冻得通红的脸蛋,把新缝的兔皮手套套在他手上。窗外又飘起了雪,火塘里的火苗轻轻摇晃,映着墙上挂着的兽皮、晾干的草药,还有弟弟妹妹熟睡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