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张家界火爆异常。

据湖南省文化和旅游厅发布的数据,4月30日12时至5月1日12时,张家界武陵源核心景区接待进山游客30507人次,同比增长37.41%;天门山景区接待游客29741人,同比增长34.75%。



一边是火焰,一边是海水。

“山水旅游第一股”张家界旅游集团(以下简称“张家界”)近况却不容乐观。

4月17日,张家界的股票简称变更为“ST张家界”,正式被贴上退市风险警示标签。这家中国旅游板块首家上市公司,如今深陷连续五年亏损、累计亏损超13亿元的泥潭。

张家界到底怎么了?

1.“山水旅游第一股”

回溯历史,1992年12月17日,在湖南省股份制改革试点小组的批准下,张家界旅游经济开发总公司、张家界湘银实业公司等七家法人机构,共同发起并采取定向募集方式,成立了张家界旅游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彼时,中国的资本市场尚处于起步阶段,旅游产业也刚刚崭露头角。张家界旅游集团的诞生,无疑具有前瞻性的战略眼光。它敏锐地捕捉到了旅游业蓬勃发展的趋势,以及资本市场对于企业发展的巨大推动作用。

通过股份制改革,公司成功整合了各方资源,为后续的上市之路扫清了障碍。经过四年的精心筹备与不懈努力,张家界旅游集团终于在1996年迎来了上市的高光时刻。

上市首日,其开盘价便达到了12.8元,这一价格在当时的资本市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不仅是对张家界旅游集团自身价值的认可,更是对中国旅游产业发展潜力的高度肯定。

上市后的张家界旅游集团,借助资本的力量,在旅游市场乘风破浪。公司积极拓展业务领域,不断加大对旅游资源的开发与建设力度。

2000年,旗下企业张家界国际大酒店正式营业,为游客提供了高品质的住宿服务,进一步完善了旅游产业链。



2009年6月18日,张家界市杨家界索道有限公司的成立,更是为游客提供了更加便捷的游览方式,让人们能够从不同的角度欣赏张家界的奇峰异石。

2011年,公司向张家界易程天下环保客运有限公司实施重组合并,环保客运公司成为张旅集团全资子公司,同年公司全称由“张家界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变更为“张家界旅游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这一系列的举措,标志着公司在业务整合与品牌建设方面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背靠核心资源,形势一片大好的张家界,如何陷入亏损困境?

2.折戟古城

“2024年接待游客超4000万人次,旅游收入620亿元,入境游客增长166%。”

张家界市的旅游数据看似繁荣,但上市公司却未从中分得红利。核心景区如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天门山均不归其所有,公司收入主要来源于环保客运、索道与观光电车、旅行社业务、酒店经营、景区经营等业务。其中,环保客运和索道等交通业务占比较大,是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从2023年主营业务收入构成来看,环保客运占38.74%,杨家界索道占19.74%,观光电车占9.35%,三项相加近68%。当景区门票降价、游客分流时,其毛利率从2015年的43%暴跌至2024年的18%。

尽管如此,张家界核心亏损源并非自然景区业务,而是仿古文旅项目“大庸古城”。

若将时间线拉长,其衰败轨迹清晰可见:大庸古城,这个耗资25亿元的文旅项目,成为张家界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2016年,张家界启动这一项目时,野心勃勃:按照规划,项目建成后,预计将实现年营业收入4.85亿元,净利润1.85亿元。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自2021年试运营以来,大庸古城的实际表现与预期相去甚远,亏损数字逐年攀升。游客用脚投票,评价其“白天无人气、夜晚无灯光、商铺千篇一律”。

究其根源,大庸古城犯了文旅行业的大忌:缺乏文化灵魂。

当全国仿古小镇数量突破2000座时,同质化竞争已让市场彻底饱和,大庸古城更像一座“影视基地”。

2024年,张家界对大庸古城资产组计提减值金额达4.78亿元,当年公司净利润亏损5.82亿元,大庸古城计提减值占总亏损的82%左右,几乎吞噬了上市公司全部利润。

3.债务危机

大庸古城的失败,是典型的战略错配,暴露了文旅行业“盲目造城”的通病。张家界在缺乏文化IP和运营能力的情况下,押注重资产项目,最终陷入“举债扩张—亏损—再举债”的恶性循环。

财务黑洞之下,张家界的债务危机全面爆发。年报显示,截至2024年末,公司资产负债率高达86.12%,远超行业平均水平,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较上年末增加22.83%,占公司总资产比重上升6.49%,短债偿还压力巨大。

张家界的困境并非无解,作为张家界市唯一的旅游上市平台,其背后站着地方国资委。2024年10月,法院启动预重整程序,46家意向投资人携3.68亿元保证金入场,最终“中国传媒第一股”电广传媒成为白衣骑士。

电广传媒的算盘很明确:借张家界的景区资源,嫁接自身的IP运营能力。然而,市场质疑声不断:电广传媒2024年净利润为 9593.75万元,能否扛起张家界近70%的资产负债率?

更深层的矛盾在于,国企改革与市场化脱困的悖论。张家界管理层曾多次通过资产重组、债务展期“续命”,但治标不治本。若重整仅以“债转股”、“削债”了事,而不解决大庸古城的运营困局,未来难免再次陷入“计提减值—亏损—ST”的循环。

眼下,其股价已跌至7元,市值不足30亿元。投资者不禁发问:当“国资背书”的光环褪去,谁还敢押注这场危险的资本游戏?

张家界的困境,是中国文旅行业盲目扩张的缩影。当“造城运动”取代文化深耕,当财务报表凌驾于游客体验,再好的自然资源也可能沦为资本游戏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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